杨婉摇头拽住他的衣角,“不用,我捂一会儿就好了,你坐。
”
邓瑛沿着床沿儿坐下,弯腰将杨婉的鞋拢好,放在一边,直身后却一直没有说话。
杨婉拢着被子,朝他坐近了些。
“你怎么了。
”
邓瑛看着杨婉的暗绣通草的秀鞋,“我这个地方,实在太局促。
”
“不会啊,被子很暖和,我这么捂一会儿,觉得比刚才好多了。
”
她说完,把头也缩到被子里。
“我小的时候生病,就喜欢这么躲在被子里不出来。
”
邓瑛看着她烫红的脸,“你是不是在发热?”
他说着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触她的额头,但刚抬起来,却又停住了。
谁知杨婉抬起了自己的手,轻轻摁在了他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摸了摸她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地说了声:“完了。
”
说完松开手,重新把自己裹起来,“邓瑛。
”
“嗯?”
“去吃月饼。
”
她说着朝前面扬了扬下巴,“我放在桌子上了。
”
邓瑛转过身,看着那油纸包却没有动。
杨婉无奈道:“你又不说话了。
”
“我不知道……”
他的手在膝上轻轻地捏了捏,“我怎么配你对我这样。
”
作者有话要说:(1)爵:宴会上进酒的轮数。
第37章晴翠琉璃(九)你可以给我对奴婢的怜……
他不肯转身,杨婉就看不见他说这句话的神情。
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不能完全理解,腐刑对一个成年男子的摧残究竟有多残忍,但她看到了邓瑛精神中脆弱的一隅,如“寒霜易融,满月难常”的本质,他这个人,本来就像冬季的物候,既不畏冰冷,又因为过于沉默,从而显露谦卑。
作为一个后人,杨婉对这个时代仅剩的一点谦卑,就是来自邓瑛的谦卑。
他尊重折辱过他的刑罚,理解放弃过他的老师,维护误会他的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