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的冲动。
舌尖漫上鲜血的味道。
世界仿佛在轻微地摇晃。
游吝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瓷砖,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晕眩。
疲惫忽然漫上了他的血液,然后是内脏,最终让他的骨头摇摇欲坠。
他没有犹豫太久,转过身去。
就像是帆船倾倒到一定的弧度,最终总会连着高高的桅杆一起沉入大海中不见踪影。
卡戎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主要在于他金属般美丽的银色长发。
但身后的人群中早就没有了标志性的长发,也没有任何相似的背影。
仅仅过了几秒钟。
不是在这个大厅,人类近乎直觉地意识到,是在哪里也不能再找到他了。
尽管他明确地、并不意外地得出了这个结论,但距离理解这件事还有一定的距离。
这就是结束了。
游吝想,那么,卡戎一直以来想说的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这甚至是他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而他也只是随意地回了一句话。
他站在大厅的正中央发怔,觉得这来的太简单了,太轻率了。
比死亡还要简单、还要轻率。
因此他最终还是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带着他的匕首和手枪寻找人工智能。
一无所获。
人类伸出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在手指和心脏之间,隔着一层纯黑的手套,一层西服,一层内衬,一层薄薄的皮肉,一层莹白的肋骨。
每一样的分量都很轻,但加起来时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隔阂,而他手心的伤疤迟钝地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他每杀卡戎一次,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就更淡漠。
但后来的那几次,他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区别。
人工智能几乎只是看着他在胡闹。
那是没有感情的“物”的神情。
原本属于你的物品有了其他的归属,你当然可以责备它,惩罚它,伤害它,但你不能指望它原谅你,或是它悔改,因为它只是严格地按照“物”的逻辑运行不殆。
够了吗?游吝问。
当然对他来说还不够。
但再纠缠下去,对原本只是所有物的人工智能投入如此固执的情感,也未免太可悲了。
即使是对自己的生命,他都从来没有这么深的执念。
承认那只是他做过的一场想入非非的梦境,就到这一刻或许算得上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