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活着的那个老人身边。
宫里弥漫了好几日的药味终于消散。
陛下大病了一场,但巧合的是,就在东宫的厌胜之术被查出的时候,老人已经不堪重负的身躯仿佛又被注入了活力,到现在已经能够独自从榻上起来,在庞大而空洞的宫室中行走。
季瑛走进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听见了内殿的说话声,他颇有自知之明地垂下头等候在门前,但还是多少捕捉到陛下的只言片语。
陛下在和七殿下说话,这点情有可原,不过他话语中透露出一股上了年纪的老人对小辈说话时的慈爱,就像是真正的父亲一样对七皇子谆谆善诱,这便很不寻常。
“好孩子。
”皇帝用这句话作为结论,甚至摸了摸他的头顶。
连七皇子一向处变不惊的瞳孔都飞快地闪烁过一点惊吓,季瑛慢悠悠地挂上了虚伪的笑意,在他身边擦肩而过,开始向陛下汇报搜查的情况。
他没有提厌胜之物尚未处理的事情,反正陛下已经痊愈了,不是吗?
虽然陛下看起来又衰老了十几岁。
或许察觉到自己的孩子恨自己,和亲身体验被施以最恶毒的诅咒之间仍旧有些不可跨越的沟壑,总之,眼前的这个老人终于受到了打击,开始审视自己的父子关系,并且疲惫地意识到在这方面他一事无成。
而现在开始假装一个好父亲有点太迟了。
“陛下不药而愈,”季瑛说这些话的时候觉得有点平静的恶心,“实乃邦国之幸事。
”
“你认为是谁?”
陛下却无视了客套话,他问出这句话时,脸上甚至出现了些遮不住的疯狂,“对我说实话。
是太子,是楚怀存,还是端王,又或者是……”
他顿了顿,季瑛又开始感到愉快了。
父慈子孝的画面当然可以一遍遍在这里上演,但是陛下还不傻,但陛下对七殿下的怀疑却并不比其他人要少很多,以至于方才的那句“好孩子”就像是个笑话。
七皇子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虽然很难解释他怎么可能有条件在东宫里准备有些年头的巫蛊之物,但之前他做到在相府里编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人,早就暴露了他的手段。
不过,他当然还是要说:
“臣不敢妄议诸位殿下。
陛下万金之躯,如今初愈,切勿忧心。
大理寺那边尚未有进一步的调查结果。
三位殿下终究都是陛下的骨肉,即便是一时冲动,终究没能酿成大错……”
“朕让你说!”
季瑛顿了顿,低声说:“臣以为是太子殿下。
请陛下恕臣失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