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的话。
他不甘地向后退了两步,眼睛仍旧一刻不扎地盯着方先生。
方先生眯起眼睛,像一只深思熟虑的老狐狸,将手指搭在楚怀存手腕上,脸上神色纹丝不动,看不出究竟是好是坏。
他们彼此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只有医患二人能听到,其余人听不清一点只言片语。
随后,方先生便站起来高声宣布:
“我接下来会替楚相解毒。
此毒服用不深,不成大碍,还请诸位莫要心急,且听楚相安排。
”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真心实意地松了一口气。
楚怀存仍旧威势极重,镇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山巅之冰雪,冰冷且锋利。
汉白玉茶盏的碎片落在身边,茶水洒了一地。
混乱而紧绷的氛围,终于又重归有序与稳定。
只是
方先生说要到偏殿去准备,在临走前谴责似地看了楚怀存一眼,只有楚相能看到。
老头的胡子耸动着,悄无声息地用口型传递给了他一个最后期限。
楚怀存觉得自己的半边手臂已经开始发麻,他垂了垂眼眸,却忍不住看向了突兀地站在大殿中心的季瑛。
他冲对方伸手,季瑛就茫茫然地走过来。
“我说我没事,”楚怀存轻声安抚他,“方先生在呢,不会有什么问题。
”
他面前的人头发湿沥沥的,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
但身上却被披了一件雪白的大氅,毛绒绒的毛皮沾了水,蹭着季瑛的皮肤,透出一点不合时宜的反差感。
直到此刻,他才仿佛从一场可怖的噩梦被拉入现实,楚怀存就站在他面前,活得好好的。
太好了。
他含糊地想,一瞬间连站也站不稳。
然后他意识到了
意识到自己却像是孤魂野鬼一般,站在不属于他的地方。
季瑛迟钝地用余光扫了一眼宫殿内部,这里的人都是楚怀存足够信重的幕僚,他们目睹了这一场闹剧,此时正用困惑和惊异的眼睛看着自己。
在那些目光下,季瑛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他是什么人呢?皇帝的走狗,朝中的奸佞,或者一个愚昧偏执的爱慕者?
一时间,另外一层含义的冰冷终于再一次顺着他的脊背向上爬去。
他浑身上下的骨头曾附着皇宫中来的“半面妆”,此时,巨大而相仿的恐惧终于再一次沉重地朝他碾压而来。
他在得知消息后失去理智,一个人抛弃车马硬生生跑回来报信,冒着黑色的暴雨,如此荒谬。
他此时本该坐在宫中,在阴暗而严苛的监视下。
他还有什么解释的余地?
楚怀存就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