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都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这个据说是当朝第一君子的秦公子。
看来君子的骨头也没有那么硬,只是不缺吃喝地被关了三天不到,怎么就露出一副低声下气、狼狈不堪的模样。
不过他只是遵照着职责,用长棍将这个犯人押出了囚室。
秦桑芷跌跌撞撞地走着,心里没底。
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直到走到某处,身边的人重重地一按他的肩膀。
他猝然抬头,撞进眼睛的是一片画在墙上的青天,还有身着官袍、蓄着长须的官员。
惊堂木重重一拍,如一道惊雷在他耳边响起。
“将秦桑芷带上来,”那大人命令到,“此案如今在审理阶段,天子脚下,兹事体大,绝不容欺瞒说谎,否则性命难保。
秦氏,你嫌疑最大,可听明白了?”
周围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阵议论声。
秦桑芷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加休整,便直接被带上了堂,浑身脏兮兮的,连眉眼也低微地垂着,活脱脱一个畏罪的人物。
他可是当朝名士,这是当着人前!
他赶忙站直,挺起脊背,努力做出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受了冤屈般瞪着眼睛。
亏了秦桑芷的皮相不错,他清高傲世的表情恰到好处,大概挽回了一点印象。
秦桑芷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却并没有看到楚怀存。
大概是为了避嫌。
他下意识想,却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在为楚相开脱。
三天三夜的日子对他来说实在难熬,他现在唯一的救赎是楚怀存,竟自发地生出了几分真情。
他环视一圈,又看到了那个季瑛。
季瑛并不和人群待在一起,他独自一人待在一个位置,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意,使人看了就觉得骨髓发麻。
“秦桑芷,你可知罪!”
第一句话就出乎秦桑芷的意料。
罪?什么罪?他们现在知道了什么?
他飞快地转动思绪,正想反驳。
“你将春闱试题带往曲水流觞会,致使泄题事发,责无旁贷。
可有此事?”
这罪名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头上,秦桑芷的脑海中轰然一响,而坐在公堂上的大人却没等到他说出什么辩驳的话,便传令让证人上来。
证人的身影刺在秦桑芷的眼睛里,有当天来赴宴的士子,有他的书童,甚至甚至在这些人里,七皇子仿佛怯懦地垂着眼睛,也列入其中。
怎么会这样?明明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难道他们都……
秦桑芷猛地扭转过头。
还是那个角落,季瑛也不慌不忙地抬起眼睛,阴恻恻地对着他笑了一下,眼眸中的嘲讽深不见底,一身深紫官袍绣满蛇虺,仿佛恶鬼一般。
该死,秦桑芷绝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