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月光下,他也像是从阴影中被硬生生拽出来的生物。
他飞快地扯动唇角笑了一下:
“楚相言重了,买卖不成仁义在。
我现在要走,楚相总不能真的狠下心来再也不理睬我。
就算那样,在宫宴上,或者是办公的时候,我们总会见面的,我想”
季瑛已经往后无声地迈了一步。
但楚怀存从没见到一个人走得这么缓慢,与其说他此时在和楚怀存对话,不如说他在编织一个足够欺骗自己的谎言,以遮住自己的眼睛。
然而楚怀存却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
“季大人,”他的声音冷淡地响起,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人忽然碰到了一块冰。
季瑛的动作刹那间停住了,他像是做了亏心事般放下脚,觉得自己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马上就要破碎的冰面中,而楚相的声音从未在他面前如此疏离:
“若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你认为我做不到么?两年以来,我不记得和季大人说过几回话。
若回到那时的状态,你甚至不会有在公开的场合多看我一眼的机会。
”
“……楚相这样说话就太过分了。
”
季瑛的笑容僵硬,低声说。
他应该再往后退一步,夜色那么浓稠,尽管月亮向人间洒下一片银白色的盐,但只要退到满地堆叠着枝桠阴影的地方,他一定就能狠下心肠离去。
他必须要狠下心肠离去,不惜一切代价,否则情况就会落到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怎么算是过分,”楚怀存却接着平静地道,“按照季大人的意思,我既要忘掉你对我说过的所有话,又要将你身上的蛊毒弃之不顾。
你在我眼中必须变回那个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奸佞,我又凭什么在意你呢?”
季瑛的脚步沉得像是灌了铅。
明明这一切是他早就想好的命运,是他为自己选好的路。
他想象中的决断应该像上次那样,只是单方面的宣告,尽管狼狈也能维持几分体面。
然而楚相却偏偏要在他的面前将结局血淋淋地揭露出来。
季瑛想要伸手覆上已经绞痛到辨别不出形状的心脏,但却只是蜷了蜷手指。
“这样也好,”季瑛说,“我和楚相本来就不是同路人。
”
楚怀存微微垂了垂眼眸,视线却恰好撞进他不加防备的眼睛:“只有我自己能决定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