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鬓角的中年男人气质肃杀，语气里却夹杂了一丝嗔怪的意思，像位难得宠溺后辈的长辈。
少年似乎是滞了几秒，眼神里的恐惧转为怯生生的动容，轻轻咬住下唇。
在中年男人放开他的手后，他把手偷偷摸摸地背在后面，学着陆景的动作，用另一只手捏被烫红的指尖。
“我记得家里没什么食材。
”陆景的目光转到桌上的鸡汤，汤的色泽清淡，上面的油沫几乎没有，碗底沉着半颗红枣和些许平菇，“这只鸡是你买的吧？”
“不，不是，是我从天台的围栏里抓的。
”迟朔不太好意思地道，“我对附近还不太熟，超市里只有冷冻鸡，然后看到楼上天台养了一只鸡，我认得品种，是肉鸡，我想可能是您之前雇的保姆养的吧，旁边还种了各式各样的蔬菜，我猜测您平时很注重养生，只吃自家养的禽类和蔬菜，所以把那只鸡炖了，也摘了点蔬菜。
”
听了迟朔的回答后，陆景看着砂锅里的鸡汤，默然了片刻。
“天台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和我没关系。
”陆景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似是有点愉悦地说：“那些是存野搞的玩意儿。
陆存野，是我的儿子，也住在这儿，只不过不常留宿，最近也不知道野哪儿去了，几天没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
“啊？！”迟朔差点儿又要条件反射地说对不起，硬生生咽了回去，嗫嚅地道：“我不知道，那他会不会，这只鸡很重要吗……”
“好像和他的毕设有关……”陆景宽慰道：“所以不重要，没事，你不用慌。
”
迟朔高中辍学，自然听不懂毕设的意思，才堪堪放下心来。
“再盛一碗，你也坐这儿喝。
”陆景道，“挺好，儿子亲手养大的鸡，早就想尝尝味道了……”
＊＊＊
俄顷，那片温馨的场景就化作雪花般的碎屑消失在了眼前。
“不――”迟朔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片碎屑，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重新归于一片黑暗，无论是坐在长桌边笑着的陆景，还是小口抿着鸡汤的自己，都消失了。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