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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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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拍到石台上,也拜了几拜,只不过是出声的,且拜得博古通今中西结合:“赫敏直树,观音大士,菩萨如来,文殊文曲,耶稣保佑,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保佑信女期末考试超常发挥,争取年级前一百……” 两人做完法,又各自抓住迟朔的一只手,嘴里含混着蹭学神考运之类的,仪式才算是结束了。

     迟朔被稀里糊涂地拉来,又稀里糊涂地拉走,虽然勉勉强强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但没有很放在心上,他从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只在离开之前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石台上的吃喝。

     他承认他有些心动了。

     石台上摆的都是最平常的零食饮料,平时也见班上不少人的桌上或桌肚里有,但他只能看看,他没有余钱买馋嘴的玩意儿,只偶尔宽裕些买超市角落专门放的临期零食,买给迟欢吃。

    他自己长这么大其实没吃过几次零食,要是让班上的同学听了肯定觉得是天方夜谭,最便宜的辣条五毛钱一袋还买不起吗?可这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一些像他这样的特困生身上,他的钱都是五毛五毛地攒起来的。

     贫困就像一根鱼骨长年累月地卡在喉咙里,每逢用钱的时候,这根鱼骨就要被拨动一下。

    欠张大娘的债仍有四千多要还,迟欢的手术费要继续从头开始攒,柴米油盐笔笔都是帐,一桩桩一件件地朝这个少年单薄的肩膀压下来,时常压得他如案板上的鱼般无法喘息。

     也许是真的穷昏了头,也许是被疲倦和饥饿煎煮得浑浑噩噩,他回到教室里写作业也写得不大专注了,心里忍不住想,拿走石台上那些食物算偷吗? 为此他还特意旁敲侧击地询问了李茹洁,问她会不会在试考完后把东西拿回来,李茹洁大惊小怪地道:“怎么可能,那可是献给神仙求保佑的,拿回来愿望不灵了怎么办?” 他松了口气,又立即为松的这一口气感受到了某种隐秘的羞耻和罪恶感。

     某天下了晚自习,他饿的前胸贴后背,没力气去应对丁辉翟昌亮的故意挑衅是小事――不知是怎么糊弄过他妈的,反正封隋以鼻子受伤为由已在家玩了两周,没有封隋坐在旁边,三人组战斗力锐减过半。

    比较要命的是他放了学还得去工地里推水泥和搬砖头,先前因为饿得头昏眼花弄翻推车险些儿被辞退,这可是大事,这份工作虽然苦累,但每晚的二十块对他而言是笔难以割舍的巨款,没有这二十块作日常开销的支撑,连迟欢的一日三餐都是问题。

     石台上的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食物仿佛成了化在他骨骼和血液里的东西,他饿得看字重影的时候,那堆食物的影像就随着血液流动注入大脑的神经里,教他空空如也的胃烧灼得难受。

     街边垃圾桶里的剩菜他不敢拿,吃了生病是得不偿失,他曾吸取过这种教训,可石台上的食物都是那么干净的,从未经世事的学生们手里出来的,不是发馊的,不是带霉的,他不去拿,别人也不拿回去,难道就放任那些宝贵的食物过期吗? 他翻来覆去地想,他就拿走一块面包,就一块面包,不算偷吧? 这块面包对同学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东西,提不了谁的成绩,但能救他的命。

     于是在这离期末考试还剩四天的夜里,迟朔用生平第一次诚惶诚恐的做贼心虚,悄悄来到塔前的石台,咽着口水翻拣了一通,小心地拿走了一块最接近保质期到期的面包和一罐已经过期了一天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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