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三月,春气清和。
前时颁布的《求贤令》已经生效,各个州郡开始召开春考,选拔寒人。
已是暮春,东风落尽荼蘼雪,花动一山春色。
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桓羡决定去洛阳一趟。
毕竟是他选中的迁都之地,天下之中、汉魏故都,洛阳曾经的政治文化中心的属性还未完全淡去。
他打算以巡视春考为由,前往洛阳观瞻古迹,考察选址,为将来营造新都做准备。
“和我去洛阳吧。
”
临行的前一晚,他坐在妹妹榻边,语声轻缓地说。
“总待在宫里,栀栀不觉得闷得慌么。
你不是喜欢汉魏吗?那儿有熹平石经,有铜驼暮雨,栀栀会喜欢的。
”
薛稚刚洗漱过,正倚在床靠上,闻言漠然抬眸。
他脸上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卑微与祈求,看在眼里,竟觉得有些讽刺。
但这想法不过转瞬又被心头涌上的恨意所抑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告知得很晚,此时距离出发的日子也不过两日,次日清晨,薛稚特意叫来了青黛。
她将亲手抄写的一卷《心经》交给青黛:“过几日,等我们走后,你去开善寺一趟,把这个供奉起来。
”
她想得很清楚,那个孩子终究是她的罪孽,她虽不爱,良心却始终不能安定。
只能寄托于神佛,抄写经文忏悔,供之佛寺,望神佛可以消减她的罪孽。
次日,三月甲子,薛稚跟随圣驾,出宫离京。
又过了几日,青黛捧了存放经文的檀木小匣,秘密出宫、前往开善寺。
出宫门的时候却恰好被何太后宫中的女官常氏瞧见。
她立在滟滟杨柳之后,眼瞧得那一抹熟悉身影同戍守宫门的戍卫交换门籍、乘车出宫,身侧已有宫人快嘴地惊呼:“那不是公主身边的青黛姑娘吗?怎么没跟随公主一起北去?”
漱玉宫的青黛是出了名的精明干练,原本,这次公主跟随陛下北上,没带她而带了木蓝那个蠢丫头就已是匪夷所思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