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物呈至玉烛殿,天子龙颜大怒,当即命人将“证物”送去了御史台,将还在病中的卫国公与其世子连夜提审。
卫国公自是不认,情绪激动之余,又晕厥过去。
御史台不得不中止审问。
与此同时,留守并州的万年公主与御史台官员也渡江返回京中。
天子命人开司马门以迎,亲自出城,迎回皇姊。
是日秋高气爽,鸿雁南飞,列朝百官都迎立于巍峨城门之下,万年公主被侍女从车驾中扶出时,几被那震耳欲聋的“公主千岁”声震得恍如隔世。
她立在车上,抬目望着司马门巍峨的城墙与其后恢弘的宫阙,未被面具遮掩的半边脸颊现出一丝迷惘,恍落梦中。
从十三岁离开台城,她未有一日不思念这魂牵梦萦的故乡。
然而此时再见,竟生出几分近乡情怯之感,久久地,不能回神。
她久立不下,于是在场所有人都瞧见了公主那张为黄金面具遮去半颊的脸。
半张面媚如桃花,尚未被大漠风沙与沿途星霜覆上岁月的痕迹。
另一半却牢牢掩在面具之下,只在与金链与耳郭相连处漏了一缕结痂的淡淡绯色。
那是,一个女人的苦难。
耳畔垂着的金链在风中泠泠轻摇,司马门下,鸦雀无声。
桓羡缓步上前,朝车辇上似是愣住的堂姐轻唤一声:“皇姊,辛苦。
”
这一声,明面上道的是她为国远嫁十三年的风尘困顿,实则是为并州之局的平稳过渡。
此次北境之事,的确是他离去前的安排不错,但以桓瑾一女流之辈,能稳坐并州、未让他南返的消息传出亦是不容小觑。
若是随便换个朝廷公卿过去坐镇,怕是他人还没过黄河,建康这边就已收到了消息。
所以,用谁不是用呢?桓瑾虽为女子,却无旁人可以依靠,只能依附于他。
比起乌衣巷里那些汲汲营营只为门户私计的乌合之众,倒是可靠的多。
钟鼓礼乐重新响起,浩浩荡荡地迎接公主步入司马门,进入太极殿宴饮。
宫殿之中,礼部与太常寺早已备好了酒宴,桓羡亲扶皇姊在御座右首的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