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稚愣了一刻才想起。
这是父亲曾经的顶头上司,如今的尚书令,陆升。
当年皇兄登位,前朝便赖以陆氏与谢伯父稳定朝局,也是因此,皇兄继位后对陆尚书极为亲重,其子陆韶未及而立却已是礼部侍郎。
薛稚的生父便是在陆升任工部尚书时出事的,那年江水冲垮了父亲主持修建的秦淮堤坝,致使京中百姓死伤惨重,父亲也是因此替陆升担了责,负罪自杀。
薛稚有片刻出神。
恰是此时,冯整陪着笑道:“您看,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来了么?公主还是请回吧,陛下公务繁忙,有了闲暇自然会见您的。
”
薛稚随他所指掠了一眼。
峻峭湖石之后、雕花廊檐之下,一位小黄门正领着两名官员往玉烛殿去。
为首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年纪,风神外伟,白肤美髯,高大魁梧,正是时任尚书令的陆升。
跟随在后的青年郎君一身红色官服,亦生得姿貌清俊,秀目白肤,似感知她目光地朝她望来,薛稚适时别过视线。
“谢过阿翁相告。
”她温温一福,借低头掩去了眉心淡淡的厌恶,“我先回去了。
”
美人倩影在山石花木间远去,回廊那头,陆韶亦收回目光:“那是乐安公主?”
“陆郎君好眼力。
”送他们进来的小黄门点头哈腰道,公主初回京中,无处可居。
陛下看在往昔兄妹情分上暂时让她住在这里,想是要住到出嫁呢!“
陆韶淡淡笑了一下:“陛下倒是对公主宽厚。
”
“听闻当年贺兰妖妇为祸宫闱,叫咱们陛下吃了多少苦。
如今陛下却善待她的女儿,真是仁明天子。
”
“可不是吗。
”小黄门笑道,“不过公主本人倒是温柔大方,见了我们这些贱奴也客客气气的,半点没有金枝玉叶的架子。
只可惜摊上那样一个娘,一天清福也没享成,还要因此招来诸多恶意。
若无陛下护着,不知要死几回了……真是可怜呐!”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陆韶叹道,“陛下棠棣情深,总会护着公主的。
”
“废这么多话做什么,你还走不走了?”二人正说话间,陆升不耐烦地催促。
他心中实为不满。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