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璋在哪儿?”阮窈一面朝殿外走,一面去问追着她的宫女。
宫女连忙答道:“回娘子的话,裴公子正于紫宸殿与几位大人议事。
请娘子先回去侯着,奴服侍娘子用早膳……”
阮窈步履不停,蹙眉问道:“宫中如今怎么样?”
“陛下……”小宫女神色一黯:“陛下驾崩了。
”
她愣了愣,脚步一滞。
与此同时,阮窈脚下似乎踩踏到了什么东西,半硬不软。
她退了半步,疑惑地低下头
只见砖缝间正卡着一根白生生的手指,指甲上还染有干涸的暗血。
这指头被她无意间踩烂了一半,吓得阮窈面色蓦然发白,几乎要呕出来。
*
紫宸殿内,气氛凝重得近乎黏滞。
十数名官吏与士族中人相对而坐,人人神色各异,脸色却都称不上好。
裴璋神色平静,并没有出声,手指正微微曲起,一下一下地在膝上轻敲着。
重风低头入内,轻声对他说道:“阮娘子闹着要回王府……不肯在宫里待了。
”
他微皱起眉,犹豫了片刻,正欲站起身来,就听陆九叙忽然说道:“先皇骤然驾崩,可如今除去国丧,当务之急便是新君即位一事,须得及早商定下来。
”
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诸多杂事在他那儿堆成了山,怕是日后更是有得忙。
尚书令深以为然,如实说道:“先皇共有三子,废太子与三皇子自不必提,而今有资格继承大统者,唯有四殿下一人。
”
此言一出,人人目光皆是投向萧寄。
萧寄背脊一僵,缓缓起身,声音哑得厉害:“恐怕是要辜负大人错爱了。
父皇骤然离世,我身为人子……难辞其咎,实是无颜嗣位。
”
尚书令愣了好一会儿,只好又仰头望向裴璋,显见得是在等他出言:“这……”
显见得并非是一时半刻便能离宫了。
裴璋薄唇微抿,侧目看了重风一眼,有几分无奈地压低嗓音:“……那便送她回去。
”
*
阮窈并非是在闹脾气,而是当真不愿再在这皇城中待。
她心中总归记挂着亲人,再者也着实是恶心极了。
前一夜兵荒马乱,宫中处处皆是还未来得及扫清的血迹,甚至有碎肉黏糊在暗处,与人间炼狱并无二样。
直至阮窈乘车回到王府,顺遂见到活生生的阮淮和毫发无损的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