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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
几场冬雪过后,严灵院前的几株玉兰长势极好,待春来,又是一院淡香。
水路并未完全化冻,这次再回洛阳,怕是暂且不能行船了。
阮窈披了件宽大的白狐裘,乌云似的发用玉簪挽起,垂在软绒绒的衣领后,愈显得肤色素白,宛若枝头薄薄的雪。
二人本该上马车了,宅院里的侍女却快步而来,又向裴璋通报了些什么。
他这会儿不在身边,阮窈亦不想早早坐到车上。
于是她无所事事地站在阶下,四处看了看,眸光很快就被山坡旁正盛放着的一株绿萼梅所黏住。
这一株梅只有两尺来高,枝上花蕊繁密,清极生艳,被风拂得颤颤巍巍。
四下无人,阮窈提着裙角,小心地走过去,不料才迈了十几步,就猛地被人给一把拽了回去。
她还什么都未瞧清楚,很快就浑身一轻,身不由己地被裴璋抱起,继而扔进了马车中。
眼前人于她而言太过高大,又披了身墨色氅衣,霎时就把所有的天光挡得一干二净。
阮窈脑袋有些发昏了,整个人都被笼在裴璋背着光的身影里,只能望见他一双黑沉沉的眼,喜怒难辨地盯着她。
她一时没有说话,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解释说:“我……只是看到坡下绿萼开得正好,想走近瞧瞧……”
裴璋向来记性很好,听她说完,也微怔了一下,约莫是想起来了外面确有一株绿萼梅。
他的眉缓缓展开,也听出了她的委屈和郁郁,继而伸手想来安抚,却被阮窈缩了缩身子,躲开了。
自己又不是个傻子,从前把他药倒了都跑不掉,难不成这会儿就能靠着腿跑。
说到底,她身上又没有长羽翼,何至于让他这般敏感,当真吓人。
裴璋并未强求,伸出来的手顿了顿,又收回去了,随后没有上车,而是侧脸向重云交代了句什么。
少顷,他携着几枝刚折下来的绿萼梅在阮窈身边坐下。
裴璋想了想,将花枝递给她,淡声说着:“绿萼不俗……”
阮窈闭了闭眼,只得接过花,捏着花枝的手指却发起烫来,脑子里嗡嗡地响。
这不是自己当初在廊下送他的花吗?
什么“绿萼不俗,公子是极清雅的人”,如今再想来,她竟不知是该感到心虚,还是该怨怼。
阮窈愈发闷闷的,也不看他,伸手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