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道:“霍逸与何砚不是易与之辈,更非是你能随意招惹的人。
你行事不顾及后果,却未必回回都能如此走运,迟早要惹火烧身。
”
“可我从未想过要招惹他们,”阮窈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仍旧噙着泪辩解,“种种事端并不由我说了算,可我真心想要跟随的人只有公子而已。
”
他只是望着她,并没有反驳,而是淡漠地抿起薄唇,“那沈介之呢?若非你有意接近,他又何来求娶你的因由。
”
裴璋话语不疾不徐,眉目间却有微不可见的锐利一闪而过,她近乎可以从他眸中望见自己苍白的脸。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阮窈用力掐着掌心,另一只手仍攥着他的衣角,低低说了句。
话音才落,她的手就被他轻飘而不容拒绝地拂了下去。
“倘若问心无愧,如实说便是,也不须再以眼泪做出矫揉之态。
”裴璋语气平淡如常,话中也并无鄙薄苛责之意,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灯影明暗不定,只衬得他面容愈发疏冷,就像是一尊无情无欲的佛像,垂眼看她煎熬流泪,自己却静穆而淡漠,仿佛只是望着神台下某个罪业加身的愚人。
而阮窈忽然如梦方醒。
裴璋是出身于世家大族的高门公子,更是纤尘不染的贵人。
他从出生起便受数不尽的圣贤书濡染,诸多美名加身,兴许在他的人生中,见都不曾见过像自己这般的人。
少时在爹娘阿兄面前,她要为了宠爱和*怜悯而做个乖巧柔顺的女儿。
后来她为了保全自身不受欺辱,并堂堂正正活着,只得用自己这身皮囊作为微弱的赌注,以求这世上能有为她而留的小小一隅。
细细想来,裴璋从未张口问过她的过去。
相较于在她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似乎更在意围绕着她的这几个男人。
阮窈不是未曾见过男子动情,而倘若他真有一丝情意,大抵也不会是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