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裘恕身形一僵,却迟迟没有转过头。
苏妙漪轻声道,“节哀。
”
裘恕低着头,手指搭在那白布上,微微颤抖着,他哑着嗓音开口,声音里尽是疲惫和后怕,“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今日这种事往后恐怕还会层出不穷……我是闫如芥,死有余辜,但其他人是无辜的……今日是覃叔,明日呢?会不会轮到……”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有些忌讳地没将那个人说出口。
苏妙漪垂眼,目光在裘恕和那蒙着白布的尸体上来回逡巡,沉默良久,才问道,“世叔,你想让今日之事不再发生,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么?”
裘恕抬头,怔怔地望向苏妙漪,“你有办法?”
苏妙漪在裘恕身边蹲下,环住了自己的膝盖,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百姓群情激愤地围堵着闫如芥,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的命。
”
苏妙漪摇摇头,“一条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比起这条命,我倒觉得他们更想看见你狼狈、崩溃、生不如死……”
裘恕苦笑,“我如今同过街老鼠一般,难道还不够狼狈?”
苏妙漪侧过脸,静静地看向裘恕,“可过街老鼠在被人驱赶唾骂时,只会仓皇而逃,是不会撑着一把伞的。
”
撑着一把挡去污秽和骂声的油纸伞……
裘恕愣住。
苏妙漪叹了口气,“世叔,你越得体、越冷静,只会让那些人越想撕碎你最后的体面。
唯有面无全非、体无完肤,才有可能让他们放过你。
”
“……”
裘恕似有所动,神色复杂地看了苏妙漪一眼,随后收回视线,看向蒙着白布的尸体,陷入漫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苏妙漪几乎都要收回自己的提议,让裘恕只当没听过。
可就在这时,裘恕却出声了
他看向苏妙漪,喉头微微一动,“……别告诉你娘。
”
尽管提议被采纳,苏妙漪的一颗心却还是荡荡悠悠地落入谷底,“好。
”
苏妙漪没有在庄子里久待,与裘恕说完这番话后,她就从后门乘车离开。
马车刚要驶动时,忽然有脚步声追了上来,紧接着,车身便是一沉,车帘被从外掀开,凌长风钻了进来。
“不介意捎我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