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皱竟也像是被这阵风彻底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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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苏妙漪在知微堂待到打烊才回了修业坊。
修业坊的宅子里一片漆黑、空空荡荡,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影。
苏妙漪独自提着灯行过院子,隔壁的家长里短、琐碎吵嚷又越过墙头,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这是往日里她最嫌弃也最厌烦的声音,没想到此刻竟也不令她烦躁了,反而化解了那分独自茕茕的寂寥。
苏妙漪提着灯走到廊下顿住,忽然回身,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
不知怎的,她竟是回想起年初在临安过节时的场景,回想起一群人在雪地里的那场混战。
那时家里热热闹闹的,最亲的亲人、最好的友人都围簇在她身边。
她只觉得自己无所不有、无所不能……
可现在呢?
不过半年的光景,她来到汴京,不得不与临安的好友们分隔千里,她赶走了苏安安,送走了苏积玉,就连容玠和凌长风也踏上了各自的征程,与她分道扬镳。
人人都说,做了皇帝要享受无边孤寂。
万万没想到她苏妙漪只是做了个小小的行首,竟也有沦为孤家寡人的这么一天……
想着想着,苏妙漪甚至被自己逗笑了,笑着笑着,耳边空空的,于是唇角又耷拉了下来。
“笃笃笃。
”
大门忽然被敲响。
苏妙漪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幻听,直到那叩门声持续不断地响起,她才恍然清醒,疾步走过去,拉开了门。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苏妙漪放下提灯,眼底的光也随之暗下,“辛管事。
”
“苏行首。
”
辛管事朝她拱手,“今日是七月七,骑鹤馆在州桥设下了七宝市。
开市前,诸位行首要例行到场。
轿子已经给您备好了。
”
他侧过身,露出身后的软轿。
苏妙漪愣了愣。
汴京每月都会有一市,正月的灯市、二月的花市,到了七月,便是这囊括百货的七宝市。
裘恕在骑鹤馆议事时提过一次,说届时行首们都该到场,她今日竟险些忘了。
“有劳。
”
苏妙漪没再拖延,低身坐进了轿子里。
州桥夜市,灯火长街。
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涌到了七宝市外,被拦在了骑鹤馆精心扎制的彩楼下。
彩楼上盘绕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璀璨的光华投落在汴京百姓的脸上,将那一张张迫不及待的喜悦脸孔映照得彻亮。
“让一让,让一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