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容玠!竟敢阳奉阴违!”
伴随着被挥倒在地的熏炉朝脚下滚来,端王蓦地转身,满脸怒容地看向容玠。
容玠的步伐顿了顿,却还是低垂着眼走进了水榭,“殿下息怒。
”
引路的仆从缩了缩肩,立刻将门合上,退了下去。
端王快步朝容玠走来,震怒不已,“本王让你告诉苏妙漪就此收手,你不仅不阻止她,甚至还帮着她……为了找到刘其名,你甚至特意让一个厨娘把刘家的事传到楼贵妃的耳朵里!”
容玠眼眸微垂,默然不语。
“楼家是你的仇家,本王才是你的靠山,本王答应帮你对付楼家,可你呢?你如今为了一个苏妙漪,竟将攻讦本王的靶子亲手送到了楼家手里……容玠,你是疯了吗?!”
端王怒极反笑,“你要替贱民巷的一个死人讨公道,那你父亲和祖父的仇呢?谁替你报?你是打算与楼家一笑泯恩仇吗?!”
水榭内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容玠才低俯下身,隔着衣袖碰上那倒地的熏炉,缓缓将它扶了起来。
的确,郑五儿与他何干?
他本不想管郑五儿的闲事,可看见苏妙漪那样奋不顾身、一往无前时,他动摇了。
郑五儿与苏妙漪,又有何干?
他汲汲营营,是为了替祖父和父亲昭雪,而苏妙漪挺身而斗,却是为了一个六亲无靠、毫不相干的郑五儿……
“祖父、父亲和郑五儿,其实没有区别。
”
容玠抖了抖袖袍,石破天惊地来了这么一句。
连隐在暗处的端王都神色一顿,眯着眸子看过来。
“为了一家的冤仇,便对另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视若无睹……”
唯一一盏烛火变得微弱,窗外波光粼粼的暗影逐渐覆罩了容玠的面容,“如此行径,与刘家、与楼家何异?”
黑暗中,端王发出一声冷笑,“本王原本还以为你学会了迂回转圜,没想到竟还是顽固不化……”
“殿下,有些事退一步无伤大雅,可有些事若退了,退到底线之外,便永堕深渊。
”
顿了顿,容玠又道,“九安也在赌,赌殿下与我一样,是忍辱怀真、无愧于天地的同路人。
”
水榭内倏然一静。
不知过了多久,端王才拍了拍手,冷笑着从暗处走了出来,“好,好一个忍辱怀真、无愧于天地……”
他走到容玠身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才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水榭。
水榭内陷入一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