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壁的人影都变得畸形而扭曲。
不知过了多久,容玠才从家祠中走出来。
候在廊檐下的遮云拿着伞迎上来,看清容玠的脸色,他微微一惊。
那双本就冷淡的眉眼,此刻像是万念俱灰,结了一层冰,可冰面下却还涌动着暗潮,讥讽、寒心、还有些许恍惚和茫然……
“公子……”
遮云愕然地唤了一声。
容玠却紧抿着唇,一声不吭地拂开了遮云,走进雨里。
冰冷的雨水落下来,浇得人心愈发寒凉。
容玠耳畔又回响起容云暮的声音。
“玠儿,当年我也见过那封手诏。
”
“那一晚,圣上是醉酒后传召父亲和兄长入宫,口口声声说要罢黜楼岳,甚至亲手写了一封手诏,让他们带回容府,第二日直接于朝堂上颁诏……”
“从来没有人伪造什么手诏,因为这封手诏真的存在过。
”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皇帝真的写过一道罢相诏书;意味着,父亲和祖父遭难的源头,是事情闹大后,皇帝反悔,不敢开罪楼岳,不敢承认这封诏书出自皇宫,所以只能懦弱地让容胥和容云铮做自己的替罪羊;这也意味着,丁未明的确不重要,因为矫诏案,只能是“矫诏”案,不会被改变、不会被推翻,因为当今圣上、九五之尊,是不会犯错的……
容玠的背影融入萧瑟雨夜,渐行渐远。
祠堂内,一片死寂。
容云暮和扶阳县主无言地望着容玠离开的方向,面上皆是愁云惨淡。
“你不该告诉他。
”
半晌,扶阳县主才启唇道,“你以为你告诉了他,他就会死心?他从前所求,不过是一个真相,可如今你将这些告诉他,往后他执着的,恐怕就是扭转乾坤、地覆天翻!”
容云暮摇头,“……不会的。
”
“他是我的儿子,难道你会比我更了解他?!”
“……”
容云暮沉默不语,扶阳县主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虽怪罪容云暮,却也气恼自己,方才那样的状况,她若真想要阻止容云暮说出真相,他绝没有机会说出一个字,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