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别人家养大了,肯定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他根本想不起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就算真的找到他了,我该怎么办,他不认我怎么办,不愿意见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汽车下了高速,绕过巨大的转盘,街道上终于开始出现商铺和路人,生活气息浓郁了起来,温让撩起拉帘儿,将额头抵在颠簸的窗户上,前方大路的当儿中竖着一块巨硕的蓝牌子――欢迎来到南城市。
车玻璃不知道贴了什么光膜,从车里向外看就像面半透明镜子,反射着不甚清晰的人脸。
温让盯着车窗上沈既拾优美的面部线条,四分之三的轮廓,额头,眼睛,鼻子,嘴唇,全部都美好的呈现着,他细细地看,用眼神儿逡巡过每一处纹理,像被心魔魇住一样,将这张脸与小温良的面庞试探着重叠。
像么?
“我已经完全没办法想象了。
沈既拾,我紧张到了害怕的程度。
”
汽车在市区七拐八弯,终于喷着尾气驶进南城汽车站。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温让从座椅上起来的时候甚至觉得双膝发麻,他跟在沈既拾身后下了车,冬日苍白的阳光劈头盖脸浇下来,嘈杂的口音散布在四面八方,蜂鸣似的让人心慌。
温让茫然的环视四周,这里的汽车站尘土飞扬,人声鼎沸,遍地是垃圾与滴落的汽油印子,他一瞬间哪里都想仔细看看,眼睛又不知道该落在何处,竟然就这么捕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画面。
吆喝着要不要乘三轮儿的妇女。
卖票的贩子。
坐在角落里啃煎饼的中年男人,脚边有几根烟头。
三五个凑成一堆儿打牌的司机。
刚从公共厕所出来,哆哆嗦嗦系着裤腰带的老头儿。
以及靠坐在汽车站门口,披着破袄的乞丐。
温让盯着那个乞丐,移不开眼。
“沈既拾。
”他拽拽沈既拾的袖子,抬脚向乞丐走去:“去看看那个小孩儿。
”
第044章
小乞丐大概才十二三岁,一张脸抹得活像个泥猴儿,只要有人从眼前过就弯腰磕头,嘴里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脏兮兮的搪瓷缸子里躺着零星的毛票儿和钢?G儿。
温让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小票子扔进缸子里,乞丐头也不抬,“咣”一声把脑袋往地上砸,特别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