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对于激动的文杞,魏琰就平静得多,他不答反问,“你有多少年没有跟你母亲一起用过膳、一起过年了?方才与她一起的时候,你丝毫没有快乐吗?你每日去向她请安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快乐吗?每日睁开眼睛,就想到可以见她的时候,你也没有快乐过吗?”
文杞到底是年轻,比不过他的定力,面对这句句质问,一时间居然哑口无言,那满腔的怒火也变得像是没了底气。
看到母亲就欢喜,那是他的本能反应。
可他明明知道母亲那般难过的。
“回去陪着她吧,”魏琰声音再次传来,“我处理完事情后就会过来。
”
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就转身离开,只是背过身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却不复平静。
文杞说的那些话,他何尝不知道,又何尝不悔恨。
那明明是早就该知道的事情的。
在他开始对冗长的宫宴生出不耐,对与薛凝的除夕幽会产生了敷衍的心情,在他脑子里想的都是等在长宁宫的人,一开始是梁璎,后来加了他们的孩子,在他带着几分醉意趴在梁璎的肩上絮絮叨叨,无论说什么都觉着安心的时候……
太多太多这样的时刻,他原本早就该发现的。
是他一次次地忽视过去,一直到事情再无回旋。
要怎么办才好?抓住她是痛苦的,可是放开她也是同样痛苦。
那就像现在这样吧,至少她在身边的时候,能看见她这件事,对于自己来说,本身就是一种甜蜜。
他就是因为这甜蜜,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手。
***
次年夏季,梁璎在一次去东宫时,碰巧遇上了正在教文杞射箭的杜林芝。
两人这段时间里也有过照面,直到现在,林芝每每见了她还是一副愧疚而不知所措的模样:“梁璎。
”
梁璎点头回示。
就像之前说的两不相欠一般,她对杜家,已经没了多余的恨意。
如今杜家在朝堂上更是支持太子的中流砥柱,她便多了几分客气。
“梁璎。
”大概是知道梁璎不喜欢被人叫宸妃娘娘,无人之时,她都是直接叫梁璎的名字,“来看太子吗?”
梁璎点头。
杜林芝便接着话题说起文杞的功课,多是夸他的,这个孩子任谁见了都想要夸上两句。
只是说到后面时,她突然靠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快速说了一句:“听说周大人不日要进京了。
”
梁璎一愣,抬眸看过去。
杜林芝也是怕人多眼杂徒生事端,小声地跟她解释:“这次南方夏汛,他治理有功,特被召上京面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