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又是呼唤。
太子穿着的白色宽袖中衣上,全是干透的血迹。
或许里头有一两个太监,可能数年前是在太子身边当值过的,竟在那乱糟糟的屋子里忽然冒出来几声急切的呼唤不是太子不是殿下,似乎是他的小字。
情真意切,跟溺水后偶尔探出水面的呐喊一样。
但俞星城没听清楚,那几声唤名也随着乌泱泱涌进来的太监们一同,淹没下去了。
做什么都看起来都是无力回天了。
直到几个强壮的太监背起了太子,一群人从景仁宫宫门冲了出去。
俞星城和小燕王坐在西殿前的月台上,看着人一会儿就跑空了。
小燕王哑着嗓子低声道:“你看这些人。
他们未必是真的想救老三,他们只是觉得他是最后的太子,只要能把他救活了就是大恩。
而圣旨没有赐死,我也没有拦着,他们救人也不会得罪人。
”
一两个看衣裳就地位不高的太监,凑不到跟前去,只满脸仓皇与苦楚的揣着袖子站在门口,没有跟上去,伫立的如石像。
俞星城大概猜得到那两声小字是谁叫的了。
雷声依旧,甚至有一道雷划过天空劈向了御花园,雷声像是千军万马在紫禁城交织的宫道里敲锣打鼓,声音像是热闹,听来心惊。
小燕王在一阵雷声滚滚之后,轻声道:“他把他母亲给捅死了。
你看到了吧,他衣裳上全都是血。
”
俞星城:“什么?!”
小燕王:“他回来,根本不是来跟我……争的。
或许说他也想过争,但不是为了要扬眉吐气,不是为了要报复任何人。
老三在西方游学的时候,他母亲总是托人寄信游说他,而他本置之不理,后来侧面才知道皇后身子极差,关节肿大,还有肺病,走路就跟用针扎骨头似的疼。
这时候才动了回来的心……”
俞星城盯着景仁宫殿内,小燕王轻声道:“要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实皇上对老三是有恻隐的,他知道老三不惜背叛皇后也要救柔喆。
正是因为有恻隐,所以舅舅才不能让他回来。
但老三实在是太担心皇后了,而皇后给他的信件中语气愈发的癫狂和偏执。
”
俞星城:“你是说他为了能回到大明,所以让自己看起来支持了新的政派,并且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太子?甚至是冷酷的太子?他真的不想要权力吗。
”
小燕王:“可能所有人都不会信,但我信的。
权力只给他带来了痛苦不是吗?结果他回了大明,皇后却更加狂喜且偏执,认为自己终于到了要反击的时刻。
但太子其实早就看出,皇帝虽然曾经认真考虑过他的政见,或者考虑让他继位,但过了这一两年又似乎放弃了。
老三没法对他那个还在筹备着要杀皇帝的母亲说,说她早就在十几年前彻底输了。
”
俞星城:“这太不切实际,他以为自己要如何救他母亲?”
小燕王缓缓闭上了红肿的眼睛:“如果是他继任太子位,他的性格绝不会杀我,不会杀我母亲。
他会想办法把一切都张罗的四平八稳。
到时候他母亲也不必死,可以做着享福的皇太后寿终正寝。
”
俞星城:“现在看来,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