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次,他突然跟我搭话,我到现在都记得,他说‘那个饼干很好吃的,能不能不要全都吃完,给我也留一点’。
我真是吓得连滚带爬挤进下水道,落荒而逃。
”鸟嘴人露出了一丝轻笑:“但他人很好的。
你看也知道,他是那种没脾气的活该让人欺负的烂好人。
后来我就堂而皇之的出入他的房间,欺负他,抢夺他的东西,我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柔弱的瞎子,后来才知道,他但凡
有点杀心,我就像是他指甲之间的虱子。
”“而他是我见过最虔诚也最不像教徒的教徒。
他说,并非上帝爱世人,而是上帝需要被世人所爱。
他说,世人才教会上帝什么叫爱,而世人也让上帝迷惘……都是这些我听不懂的话。
”
年纪很小的两个人就这样结识了。
慢慢有了交流。
鸟嘴人拿一些破烂当做还礼,或者疯疯癫癫的转述一些罗马城内男盗女娼的烂事儿。
尤奴既受冲击,却又忍不住想听,听那些罪恶、肮脏与愚蠢的人们的故事。
尤奴因为看不见鸟嘴人的外貌与肌肤,甚至跟他有了一些肢体接触。
鸟嘴人说起这个,露出了孩子般的表情:“人也是有一点细细的汗毛的,肉软且热,骨头很多很坚硬,不像老鼠的毛发那样扎人。
人也很懂得触碰的分寸,他们去触碰别人的时候,甚至可以轻的就像一片叶子”
他细细讲述,表情新奇且回味,俞星城才意识到,他可能这辈子唯一一个用肌肤接触的人,就是尤奴。
鸟嘴人说到一半,又顿了顿,笑起来:“我傻了吧,嘻嘻嘻,跟你讲这些。
哎,跳过跳过,就是,我们认识。
”
认识这个词显然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俞星城相信,那是一段很长时间的陪伴,就在两个罗马城最孤独的人之间。
一个是从未走出下水道的老鼠,一个是从来没见过天空的雀鸟。
一个从垃圾堆与脏水中走入教堂,向对方叙述他听到的或许可笑或许可憎的人性丑恶之事。
一个从密港高高的灯塔上收回目光,向对方背诵一段圣经中古老遥远却充满善意信仰的故事。
俞星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段友情。
鸟嘴人:“他对月神的到来有预感。
而且我很清楚的记得,有一天他说,教廷上空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很小的口子,就像是枕头上没缝好的针脚,但有什么挤过来了。
扯开缝隙的人,曾在世界上许多地方扯开过同样的细小的缝隙,我们的世界都会因为这种行为而陷入混乱。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将世界扯开了缝隙,但月神应该就是那时候来到罗马的。
”
月神,是以这种形式复活的?
鸟嘴人:“很快教廷内又是一波权力变化,似乎有一批人都信奉着月神。
前任教皇浑身□□着被勒住脖子,从房间里拖出来,一直拖到花园里被人用荆棘做成的鞭子活活打死。
西满似乎得到了相当的权力,虽然也有人反抗他,但他似乎能够跟月神交流,并成为了月神的协理人,教廷内外很快就被血洗了。
而就是那时候,有位红衣主教在临死前来到了尤奴的藏匿处,将渔人权戒交给了他,并且将他带到了这间圣彼得大教堂正下方的洞室。
”
“从那时候开始,尤奴正式成为圣庇护八世。
教廷的新教皇。
而那位红衣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