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得怯昧死活与她有多大的关系:“不知道。
若只是神们之间的斗争也就罢了,只希望别牵扯到人世间。
不过我总是做梦。
”她在甲板上乘凉,入夏后,阿拉伯海的海面上热度蒸腾,她也只有夜晚才敢到甲板的小桌旁,喝些冷茶吃些菜农和小日头种的黄瓜。
她打着扇子,努力回忆道:“我之前很久都没做梦了,最近却总是梦到自己在山野村中,过着有些辛苦的小日子……还养鸭种菜,有稻田呢。
”
炽寰却变了脸色,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好一会儿才道:“还有呢?”
俞星城没注意到他的神色,笑道:“没,就是觉得苦,过不了多久就有些受不了了。
很多事也做不好,但有个人总在很耐性的教我,怎么编竹筐,打年糕”
炽寰凑近过来,轻声道:“……之后呢。
你记不得了吗?”
俞星城揉了揉眉心:“记不太住了。
但总觉得,枯燥……无趣,却又有点怀念,惋惜。
说不上来。
你知道什么吗?”
炽寰笑了笑,挪开眼睛:“我也不是事事都知道。
只是你曾和怯昧离开上云神殿一段时间过。
”
俞星城一愣:“我跟他?”
炽寰转过脸,不看她:“我记得是你们跑去人间玩了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不算很久,但是最后不欢而散回来了。
不过也不能说是不欢而散他把你当做大善之神,以为你会见过人间疾苦后改变天下,让人间再无苦难,却发现你只把这一切当做游戏。
你们关系曾经亲密过……不过后来也冷淡了。
”
俞星城:“曾经很亲密……过吗?”
炽寰又笑:“但或许那也只是怯昧的一厢情愿,我不认为曾经的你会跟谁真正的亲密。
”
俞星城:“……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指责我是渣女?”
炽寰托着下巴:“渣形容你还是不够。
你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就是了,连是否渣的这种评判标准你也不在乎。
”
俞星城噎了一下:“那你还来找我?”
炽寰看向远处的海面,灰云白月,蓝光粼粼,他笑了:“只是我后知后觉,你也不是真的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哎,别想了,怯昧遭遇危险也是早晚的事,他要是过不了这关,那也不是你我能帮上忙的了。
”
俞星城说着不想了,当夜却又是发了梦。
就像夜晚的甲板上,一样的夜空,打着扇子,一些凉茶,蓝光粼粼的不是海面,是不远处的溪流。
虫鸣,稻香,泥腥,雨气,两把藤椅靠着,身旁是个穿着灰白色长衣的年轻男子,他穿着双草编鞋,随意的坐着。
手指上有老茧,手臂上有层层叠叠的旧疤,似乎转过脸来笑着跟她说什么“明日可以把萝卜条晒出来,回头加些辣子和盐”之类的琐碎话语。
但她只是托着腮呆坐着,转脸看着他喉结与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