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皇帝与太后敬下一杯拜长酒。
他事先已打听过,宁芷公主是先皇幼女,先皇老来得女,对其极为爱宠。
只是先皇在公主幼时便撒手人寰,今日为公主送嫁的,是她已居古稀之年的母后,以及黄袍加身的威严兄长。
第二杯酒,执杯扬天地,以告敬神灵。
今日送女远嫁,大醴皇室宗亲高台作礼,是在为宁芷公主福佑余生。
眼见着白发苍苍的太后娘娘在后默默红了眼眶,鲜楽敛目,心头忽的有些不是滋味。
老汗王畜生不如,而他助纣为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给他任何悔退的机会,很快,大醴皇帝宁宏手牵着宁芷公主上前,把人交到他手中。
鲜楽素来擅于伪装,可与公主这一瞬间的实际接触,却叫他下意识掩无可掩地面色一僵。
他从未摸过这样软腻腻的东西,如果不是带着温,他会以为手中被人塞入了一块豆腐。
因为诧异,他没有立刻收握力道,而因他的一瞬迟疑,对方似不安地指尖轻颤了下。
鲜楽轻咳一声,强撑着面色如常,慢慢把人握牢。
“夫君……”对方忽的出声。
鲜楽一愣,被这称呼唤得耳酥,他另一垂落的手不自觉摩挲了下,却惊觉自己手心不知何时竟是出了汗。
他蹙眉,以为当下是心虚作祟。
宁芷不知他的异样,当下温声柔柔地提醒,“夫君,我们还要再互相礼敬一杯。
”
“叫我叶护大人,或者叶护。
”他沉沉道。
宁芷困疑了瞬,不过很快想通,这可能是他们草原上的规矩,若非正式拜过堂,还不能随意改口。
她点点头,又想自己正盖着红盖头,便出声回应道:“知晓了,叶护大人。
”
他满意“嗯”了声,愈显发沉。
宁芷听声入耳,不由想起月前西渝送来的那副凶凶画像。
他的声音,倒是很衬他的脸。
不厉自威,漠凉凛戾,叫人不敢轻易去靠近。
而那个她不敢靠近的人,此刻竟是正有力地牵着她的手,他掌心的薄茧更是无可避免地磨着她。
她脸色不受控制地发热。
同时在想,西渝画师为何要加重笔墨突显他的凶戾,而又模糊他的笑容。
她是将那画像看了好多好多次,才能猜知他的眉眼应是好看的,而只见过画像一次的侄女,却是一瞬便被吓哭,更口无遮拦地怨说未来姑父长得像狼一样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