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西去。
重症监护的门被推开,许砚谈一步步从里面走出来。
在岑芙抬头与他接上目光的瞬间,犹如巨石砸心,她的心跳骤然踩空。
因为那瞬间,岑芙在许砚谈漆深的瞳里,在那表面冷霜的眼中,看到了破碎近半的他。
一向强大的人,恍然被上帝折伤了脊背。
如若不是生人在场,她真怕他没办法坚持挺立在原地。
滚烫生于他的心底,最终却从她的眼角冒出。
许砚谈往外走了几步,草草收回视线,然后背对着所有人,双手撑在窗台上,望着窗外。
沉默着。
背影挺括,头颅微抬,留给黑白之间一抹孤傲的背影,冷得带刺。
没人敢探寻他的神情。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独自与自己最尊敬的爷爷说了什么。
岑芙抬手抹了把眼泪,见没人进去了,她独自一人在无人察觉的时候,走进了病房。
单人病房空荡荡的,响着各种机器运作的声音,是艰难维持着一个生命的声音。
除了机械声,她的脚步声,整个房间毫无生机,令人窒息的悲伤。
她无法接受,前几天还同桌吃饭谈笑的人,如今就躺在这里。
岑芙见到爷爷的瞬间,眼泪就绷不住地决堤而出,她咬着嘴唇不让爷爷听到任何哭泣的声音,把所有哽咽拼命往肚子里咽。
戴着呼吸面罩的许健伶已然没有平时在家里的那般精神气色,没了抖擞的骨劲,人的苍老就如攻破堤坝的洪水,在肌肤的每一分纹路中体现。
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即使合着,也仿佛有笑意的眼,那些成年累积的笑纹,也有对岑芙的那一份。
她就这样,眼泪一串串地掉,用模糊的视线,用自己的心,记下这位老人最后的模样。
想把这位对自己好的人的脸庞,永远刻在心底。
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