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冲?
甘扬却看着对面道:“但是您有啊。
”
谈话在此处停了一停,老人慢慢笑起来,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拒绝了收购,求合作。
“少年郎,”陈博士又像从前那样叫他,“我是1968年离开越南的。
那个时候,我家在西贡的布庄全部被烧光了。
到了75年,又有亲戚从那里逃出来,十二根金条才能上船去香港。
总算他们运气好,既拿得出那笔钱,也没死在海上……”
“现在不一样了。
”甘扬并不意外,陈博士请人给自己写过一本回忆录,他看过了,知道这个故事,这正是他第一站去越南的理由。
“你去过?”陈博士也看着他。
“对,”甘扬点头,“我去过,刚回来。
”
那天,他们谈了很久。
甘扬详细讲了自己在越南的见闻,以及所有的想法,尤其是最低工资标准和每周法定6天的工作时间和宽松的三班倒条件。
也是怪了,他竟会在那一刻又一次想到丁之童。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最看不上超时工作的,两人甚至还因此闹过矛盾。
世事果然无常,现在的他居然在寻找一个长时间加班合理合法而且还便宜的地方,打算亲手造起一座血汗工厂。
还有,在纽约与冯晟的那场邂逅,要是换个别人总得颓废一阵,而他却突然燃起了挣钱的激情。
他甚至有种神奇的感觉,仿佛在分开之后,他才更理解了她当时的那些选择,两人之间的共同点反倒多了起来。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又开始跑步了。
早醒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每天睁眼一看时间,总是凌晨三点多。
他还是会凑个整数,躺到四点起床,然后在跑步机上跑上四十分钟,淋浴,吃早饭,开始工作。
看着液晶屏上显示的距离,一开始只觉得心惊。
从前十公里轻轻松松,跑马二十公里之后才出现撞墙期,现在五公里就不行了。
曾经像呼吸那样习以为常的事,停了两年再要拾起来也是不容易的。
但他只是跑下去,继续跑下去。
既是因为丁之童的那句话,也是因为那本书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买了很久,他终于敢看了。
每天睡前翻几页,好久都没读完,但有句话却是记住了:当你遇到撞墙期,不要去想终点还有多远,只需要看着眼前几米之外的地方,先跑到那儿,然后再往前看几米,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跑下去。
与陈博士合作的具体条款在项目团队和双方律师的手中磨了几个月,真正开始拓荒已经是2011年的仲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