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故事,“从前,同一届的分析师最多也就淘汰打分靠后的三分之一。
但那两年不一样,就算是年初刚刚升了职、拿了优秀奖的人也可能被辞退。
后勤部门忙都忙死了,每天回收手机、黑莓、笔记本电脑、还有门禁卡,交易楼层扔出来的彭博机键盘在门口都堆成小山了,办公室里一个个工位就那么空在那里,工作没有交接,就是剩下的人直接顶上,连担心的时间都没有……”
“你那个时候排在第几?”甘扬打断她问。
她啜饮一口酒,说:“我拿了最高分,排在第一。
”
“两年都是吗?”甘扬又问。
她点头。
那两年她其实过得很不好,但说到工作,又有些得意,只等着听他的反应。
甘扬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丁之童突然想,如果对面坐的是Wilson,这个时候一定会对她说:Tammy你太棒了!但甘扬不会,他只是看着她,用那种有点骄傲,又有点心疼的眼神。
心脏滑动的感觉又来了,漏跳了一拍似的。
丁之童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维港的夜景,玩笑说:“第一年拿高分,我还疑心是因为JV那件事,上面存心笼络我。
等到第二年又拿了第一,才觉得自己还挺可以的。
”
甘扬说不出话。
他早就知道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地走到今天,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中国女孩子在华尔街的白鞋投行里。
但听到她亲口告诉他,哪怕说得那么轻巧,却还是像不一样的。
他一瞬想到从前,她一夜没睡从丹佛飞到纽约再到伊萨卡只为了给他过生日,还有那个清晨他在床上拥抱着她的感觉。
丁之童却好像无知无觉,继续说下去:“……IBD的分析师其实就是部门里的公用财产,今天跟着这个VP,明天跟另一个。
要是运气不好,可能从头到尾都没人教,熬不到两年就走人了,想升经理那就更难了。
但我遇到一个很好的mentor,就是我现在的老板。
他也是中国留学生,没关系,没背景,全都靠自己一点一点地把基础和信任搭建起来。
但他又跟有些留学生不一样,从来不会觉得把这些东西教给别人,自己就会吃亏。
因为他就是凭着这个升上去的,他一直就是整个部门里最善于协调团队的人,是他让我知道,利他和利己并不矛盾。
外面总是传说我们这一行里的人越aggressive越好,越loud越好,你可能也觉得我们就是一帮一心想赚钱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但其实我们既想赚钱,也想好好地做成一些事,而这两者并不一定总是矛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