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觉得这是一场折磨,后来发现是痛并快乐着,再后来放开了,跟着杨玄上蹿下跳地从跳舞机上下来又被拖去打枪,赢了一大堆游戏兑换券,都被杨玄挂在他脖子上,寒冬腊月愣是弄出一身大汗来。
直到半夜,他们俩才从噪音污染源里爬出来,杨玄走路略微有些别扭:“老了老了,脚脖子有点扭。
”
李伯庸一路扶着她坐到了车上,扯过一边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蹲下来抓过她的脚腕,杨玄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李伯庸就在她的小腿上拍了一下:“别动,让你瞎蹦跶。
”
“这疼么?”
杨玄默默地看着他摇摇头。
“这呢?”
杨玄呲牙。
李伯庸在她的脚踝上敲敲打打,又转了几圈:“没事,稍微扭了一下,没伤筋动骨,晚上回家敷一下就好了。
”
杨玄好像突然哑巴了,乖乖地缩回脚,不吱声了。
李伯庸关上车门,自己坐回驾驶舱,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城里孩子,小时候不好好学习,败家玩意倒是都会不少。
”
他把怪模怪样的眼镜框摘下来装在放杂物的小盒子里:“一帮小兔崽子,一晚上玩掉好几百我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一个月生活费只有几十块钱,那也不舍得花,除了吃饭,剩下的要剩下来,弟妹学校里交个钱,买个书本,都要问我要钱。
”
杨玄侧过头看着他。
“后来我就干脆不上学了,”李伯庸顿了顿,“高中没念完,不过会考参加了,也算有毕业证的人。
我上学那会,我们老家还比较落后,每年整个县城也不见得能考上几个重点大学,不像你们户州一中,上个重点跟玩意似的在我们那,普通的学生连想都不敢想‘重点’两个字。
”
沉默了一会,李伯庸轻轻地说:“我刚到户州的时候,整个人压力特别大,不全是物质上的,我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好多你们说出来理所当然,像是常识一样的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说过,那时候特别自卑。
我觉得好多小报杂志上说的什么‘内心强大才是真强大’,‘不必羡慕别人坐在宝马车里,看清自己才是无价的’,什么‘贫穷和苦难是一种财富’都是屁话。
”
杨玄笑了。
“真的,”李伯庸说,“特别高贵冷艳,你不觉得么?他们知道什么叫贫穷么?知道什么叫苦难么?自己什么都没有不是真贫穷,真贫穷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别人却什么都有。
你想,一个人,别无所长,一无是处,顶着别人或者视而不见,或者轻蔑或者同情的目光,天天尝那种滋味,天天都在羡慕嫉妒恨,内心要是能强大起来,一定是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