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今儿唱哪段戏啊？”
“孙大帅听什么，我就唱什么。
”庄安说。
孙清朗听了，笑了声，“行。
上回去给你捧场，去晚了，就听了下半场的长生殿，今天你过来，就把上半场唱了吧。
”
庄安应了一声，抖了抖衣袖，袖口散开，露出他里面纤细的一截手腕。
留声机里换了唱片，在放长生殿了。
庄安在戏园子里呆了这么些年，身段音韵都是极佳。
他一声一声的唱，咿咿呀呀，悱恻缠绵。
孙清朗喜欢听戏，听他唱的好，入戏了，闭着眼细细的品。
“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惟愿取，恩情美满，地久天长。
春色撩人，爱花风如扇，柳烟成阵。
行过处，辨不出紫陌红尘。
”
唱戏讲究的是入戏，庄安唱着唱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角里都跟着藏着些微的愁绪。
门口一个背枪的男人跑过来，贴在孙清朗耳边，跟他说了句什么，孙清朗眼睛都没睁，轻轻的“嗯”了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庄安也瞧见了这一幕，不知为何，他心里生出些忐忑来。
留声机里的唱片仍旧在转着。
庄安正唱到“香肩斜靠，携手下阶行。
一片明河当殿横”，那个'横’字，还没落下声音，就听得外面砰的一声枪响。
声音戛然而止，只有留声机里的生角儿，唱完了下面那一句。
庄安站在大厅中，明亮的灯光照的他眼睛愈黑，皮肤愈白。
孙清朗睁开眼睛，“怎么不唱了？”
望着门口的庄安回过神，刚准备起个调继续唱，又进来一个背枪的男子，他站在孙清朗旁边，跟他说，“大帅，城外山头的土匪，都叫我们围起来了。
”
庄安听到这一句，脊背都是一僵。
孙清朗像是没察觉到他古怪的反应似的，站起来颇有些愧疚的对他说，“看来今天这出长生殿我是听不完了的，下回有机会，再去捧场。
”
庄安不是傻子。
孙清朗借邀他来唱戏的借口，就是为了抓土匪时，他不能跑去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