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其实没有睡着,听到脚步声就主动坐了起来。
房间隔音很好,他应该听不到客厅里有什么动静。
霍念生坐到床边,若无其事地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陈文港过了片刻,才慢吞吞回答说:“随便。
”
霍念生说:“随便是最难搞的。
”
陈文港想了半天,未果,还是在霍念生提供了两种选择后,他指定了其中一种。
床头柜上放着他的笔记本,是陈文港原来画画用的那个,这是霍念生给他放在床头的。
霍念生随手拿起来,翻了翻,见进度依然停留在去年那一页,一张速写都没有多出来。
甚至去年那个台历用完之后,陈文港也不再划新的了。
霍念生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他突发奇想:“明天我们去海边玩吧。
”
陈文港似乎还是犹豫,不是很愿意出门的样子。
但不等他找理由拒绝,霍念生自说自话,已经去衣帽间给他找出门要穿的衣服。
衣帽间里现在挂了陈文港一年四季的衣服。
霍念生翻出了一件宽大的条纹衫和一条休闲裤。
翌日,他们果真去了海边兜风。
霍念生把车停在路边,他拉着陈文港,顺着陡峭的台阶滑了下去。
海滩上黑色的礁石林立,远处矗立着一座蓝顶白墙的灯塔,颇显孤独。
海风猎猎刮在脸上,带来海洋深处潮湿的咸味。
这一带都是防波堤,不是什么景区,也看不到游客。
只有远处一个黑点似的人影在持竿海钓,再往更远看,海上浮着一艘小船,上面也有人在钓鱼。
陈文港扶着栏杆,霍念生右手也撑在栏杆上,左手搂住他的肩膀。
茫茫天地之间,只有他们几个活人,每个人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大海澎湃不息。
它太深沉、太广袤、太荒凉,以至在它面前,尘世凡俗中那些不能满足的欲望和不能消弭的痛苦,都渺小到不值一提了。
看得久了,陈文港幽幽叹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