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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
精神恍惚的少年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
他陷在一片温暖舒适的绸质被褥中,身上也换了一身真丝的睡衣,棕灰色系的房间墙壁上是漂亮的巴洛克雕花,漂亮的壁画挂在小灯下,宁静而温馨。
不远处空调的叶片微微翕动,吐出温暖的热风,它们纠缠着屋内隐约的雪松暗香,令人愈发眼皮沉重,只想要继续陷入这片虚无的温水之中。
江让勉强打起精神,他知道,这是段家老宅。
门外隐隐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江让听得很清楚,是阿爸阿妈略显局促、段家兄弟温和虚伪的声音。
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听得清阿爸阿妈连连应是、紧张中暗含着兴奋的声调。
脚步声停在房门前。
江让忽地绷紧双手,用力扯住被单,脸色惨白。
他的思绪悲哀而凌乱,可他又无比清晰的知道,阿爸阿妈之所以能这样快赶来京市,只怕是段家两人的作为。
这段时间他和他们闹得太僵了,过满到近乎溢出的恨意让少年甚至连平静都无法做到。
他不想看到他们那张倒人胃口的脸,他甚至不允许他们来参加江争的丧礼。
许是考虑到江让已经撑到极致了,段家兄弟顾忌着不敢对他动手,自然只好另辟蹊径,试图从他的家人身上下手。
阿爸阿妈说到底只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村人,如今见过段家首屈一指的财富与权势,再加上段家兄弟可能开出的条件.......光是这样想,江让的胃部就开始泛起了酸水。
“吱呀。
”
房门被人推开了,明亮的灯光随之斥满了卧房。
“让宝,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太累了,怎么在外头就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阿妈的声音絮絮叨叨,可其中关心的意味却毫不作假。
阿爸也叹着气坐到了床边,中年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合理表达对于子女的爱意,他更多的只是沉默着,低声说一句:“受苦了。
”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两句话,江让便感到自己的眼眶迅速开始湿润,少年蠕动着嘴唇,他想说的话太多了,满腹的委屈、对哥哥的愧疚、心中的痛苦、无处宣泄的崩溃.......
可还未等他说出口,阿妈的声音便压低了几分道:“让宝,阿爸阿妈晓得今天说这话实在不合适,但我们想想还是得提一嘴。
”
“你哥命不好,小时候就被卖来了咱家,他这样的等郎弟,又没能给俺们家生个儿子,死了也是清净,下辈子投个好胎也好过这辈子受苦。
”
“再说了,让宝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么?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