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印在额头,敬重地磕了三个头。
每一声都极闷、极重。
江让隐约觉察出指节的刺痛、错位,可他依旧不曾停下。
他一边磕头,一边沉声咬牙道:“弟子江让,辜负师恩,望师尊成全。
弟子知宗内容不下阿妙,所以,弟子自请除去太初衣冠,协同阿妙下山,必定不再叫灾祸蔓延。
”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人前的谢灵奉。
朔风轻起,掀起白衣仙人绣金的衣摆。
清孤的仙人从来挺直的脊背一瞬间竟如枝头压雪一般,微微松动压下几分,连带着玉白脂清的面容都变得苍冷而惫凉。
“江让。
”清哑低悴的声线如此道:“你不悔么?”
温柔的、叹息的、像是拿孩子没办法似的声音,叫人心酸得忍不住落泪。
年轻的孩子眼中果然盈满了细碎的水光,青年直挺挺地跪着,他盯着昔日里敬爱师长眼中疼宠而失望的目光,整个人立时如同被灼烫到了一般的,惊慌失措地垂下了眸。
他忍不住哽咽道:“师尊,我欠他一段情,若不能归还,此生难安。
”
掌门在一旁忍不住叹息道:“何必呢,小让,你知道的,太初弟子若是背宗自请下山,是要封住所有修为与灵骨的。
”
“你若是失了这些,又如何能带着他远走高飞、衣食无忧?”
“小让,你听你师叔的话,别犯傻。
”
江让白着脸,始终不肯说话。
谢灵奉闭了闭眼,好半晌,他轻轻偏过头,一张苍白的面目如同失温一般,对掌门疲倦道:“也罢,你也莫要再劝了,他总归是要长大的。
”
“阿让。
”白衣仙尊的声音又慢慢温柔平和了下来,他或许终究还是不忍心,仙人垂目,轻轻牵起青年的手,掌心的温度如同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牵起那孩子的手掌一般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