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更知道自己并不是。
他也想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演的。
但他没法自欺欺人,他分不清……卧底四年,每一次施虐时从内心深处蔓延出的兴奋,令他双手颤抖的刺激,似乎都是真的。
为什么没有彻底堕落,为什么还能成功完成卧底的任务,不过是心里犹存的那么一丝信任对自己的最后一丝信任。
每当陷入黑暗而扭曲的情绪,时靖都会想起那个鼻青脸肿的、瘦小的孩子。
其实已经记不清面目了,只记得和那只小土狗很像,又小又可爱,看向他的时候,眼中是纯粹的信任:
“哥哥一定会是最厉害的警察!”
‘对啊……’时靖看着满是脏污的双手,合拢又松开,‘我救过人的、我救过人的……’
他来到这里,也是想救更多的人。
他确实救了更多的人,这个组织多年来抢劫绑架、诈骗走私、人口贩卖等等,罪行罄竹难书,而往后都不复存在了,连带着组织勾连的整条犯罪线,都将逐步被攻破。
然而27岁的时靖终日陷在梦魇中,在卧底任务结束后,他不再反复想起那个孩子以提醒自己是个好人,他掐断了对自己的最后一丝信任。
李自圆他们知道了时靖并非被开除,而是因为在同期最出类拔萃而被派去做卧底,其他背后议论过他的人,还没什么脸来见他,但李自圆立刻赶到了A市。
他见时靖不愿意回归警队,反倒无所事事地流连酒吧,怎么劝说都没用,便问他要不要去找找那个第一个救下的人。
“不用了。
”时靖吐出一口烟,“没必要了。
”
后来,他在酒吧小巷顺手救了喻幻。
其实他也说不清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寻找一个宣泄暴力的出口。
总之最后的结果还不错,不仅揍了人,还享受了算是愉快的一个夜晚。
时靖发现肉欲的满足某种程度上和施虐带来的快感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可以完全主导另一个人的肉体插入、捅穿……让人疼痛也让人快乐。
所以他对喻幻说“我会对你负责,我们凑一对吧”。
即便后来,公安那边查出来猥亵喻幻的混混好像和喻幻是一伙的,时靖也没有深究。
反正喻幻也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怎样一个怪物。
时靖想,他那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又算什么呢?
时靖不去计较喻幻的好坏,他不想尝试去信任任何人,但归根结底,是他不再信任自己了。
他的父亲是个民警,在他念高中的时候因公殉职,随后不久,母亲也病逝了。
二老去世以前,总为时靖自幼流露出的暴力倾向感到担忧,反复提醒他要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