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院的传单,宣告歌剧院本周一三五上演莫里哀的《守财奴》。
根据马里奥尔先生的计划,海外银行将要发行十万股的股票,每一张股票面值五百法郎。
而阿尔方斯,吕西安连同其他的一些银行家,会成立一个财团,这个财团将会负担至少五分之四的股票,也就是八万股,这样子一来就可以确保股票发行的成功。
“只要我们的股票在交易所挂了牌,您看着吧,我们可以任意抬高它的价钱,让每一张股票涨到一千甚至两千法郎!”
对这一点,吕西安倒是不怎么怀疑,那位下午带领他们参观交易所的皮罗特先生是个轻浮的蠢货,但他关于财富形式的那一番论调却不无道理,在金融市场上,只要能够顺着浪潮行动,那么手里的资金在几天之内就能够翻倍。
但这浪潮并不是随机的,混沌的,而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搅动着这片沸腾的海洋,而吕西安一点也不怀疑是这只手属于哪些人,这也是他要拉阿尔方斯进入这个财团的原因之一。
吕西安决心运用自己在政界的有利地位,让海外银行繁荣起来。
如今的北非殖民地还是一片处女地,而海外银行将成为开发这里的先驱,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家银行在几年以内就能成为举足轻重的大银行――只要阿尔方斯同意入股。
这顿晚餐吃了很久,当他们走出餐厅时,明亮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它明亮的银光洒在巴黎城的屋顶上。
两个人在餐厅门口作为合伙人分了手,吕西安去说服阿尔方斯,而马里奥尔先生负责寻找余下的股东。
第87章双人舞
“无论状态怎么样,至少这房子规模不小。
”阿尔方斯环顾了一圈卡斯蒂永大楼的前厅,如是点评道。
“越宏伟的宅邸,破败之后就越显得可悲。
”吕西安看着空荡荡的墙壁,那里原本挂着画作的地方颜色明显与周围不同,墙上的壁纸已经褪色,大理石也像老太太的皮肤一样日益变黄,而在墙角阳光难以企及的地方,几十代的蜘蛛已经留下了密密麻麻的蛛网。
当一百多年前路易十五国王还坐在王座上的时候,第一代德?卡斯蒂永伯爵是凡尔赛红的发紫的宠臣。
这个卡斯蒂永家族的旁枝子弟,在里昂附近的罗讷河沿岸拥有着令王公也要羡慕的广阔土地,宏伟城堡和茂密森林。
为了夸耀自己的财富,他在这个巴黎最为体面的区域建造了这座三层的大楼,作为临时来这座城市时候居住的府邸。
在已经过去的旧时代,圣眷就像山谷里的雨水,来的快去得也快。
当路易十五国王驾崩以后,托庇于陛下情妇杜巴丽夫人的德?卡斯蒂永伯爵,就在新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厌恶当中彻底失宠。
随之而来的大革命给了这个家族沉重的一击,之后的十九世纪更是一个给他们缓慢放血的痛苦过程,到了几年前,那些巨额的财产已经烟消云散,在巴黎,所剩下的只是这座大楼以及附带的花园,作为这个过去强大的家族的墓碑。
这个家族的最后苗裔,德?卡斯蒂永伯爵小姐,自从满了四十岁,成了一位老小姐,再看不到成婚的希望以后,就在这座大楼里过着隐居的生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的家族已经负债累累,连这唯一的府邸也已经被抵押了出去,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上卢瓦尔省的一处庄园,这是当卡斯蒂永家族的金库土崩瓦解的时候,从地板缝里头扫出来的一点金子。
这座田庄的收入每年大约在一万两千到一万五千法郎左右,去掉了付给债权人的利息,余下供伯爵小姐生活的费用不过就是五千到六千法郎,这大概就是一个普通中产阶级一年的收入。
于是,五年以前,德?卡斯蒂永伯爵小姐关闭了她宅邸的绝大部分,只和自己保留的唯一一个女仆一起住在三楼的几个连在一起的房间里,过着和中产阶级一样档次的生活。
她自己缝补衣服,出门时候坐出租马车,今年年初的时候她甚至还认真考虑将这座大楼空置的部分出租出去,只是大楼的一层和二层已经荒废了数年,无论谁租下这里,都要花一大笔钱来收拾,因此也就一直没有找到租客。
对于这个家族的最后一击来自于上帝本人,今年的夏天,他给整个奥弗涅地区降下了往年三倍的雨水,于是整个上卢瓦尔省的农田都被洪水淹没了。
德?卡斯蒂永伯爵小姐的田庄颗粒无收,她再也付不出借款的利息了,这一族的最后苗裔苦苦维持的空架子,在泛滥的卢瓦尔河的波涛当中彻底崩溃了。
她搬去了修道院,身上没有一分钱的财产,而这座宏伟却破败的大楼也落到了债权人的手里,这位债权人的名字正是阿尔方斯?伊伦伯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