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沉沉默不语。
但终究也没有再坚持。
他召人送来了一盆热水三盏蜡烛,用刀划开了颜鸢手臂上粘连的亵衣,而后在颜鸢面前屈了膝盖,一点一点地替颜鸢清理手臂上已经干结的血迹。
颜鸢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好像已经不生气了。
但又像是更生气了,生气得连呼吸都要隔开好久才有一次,整个人安静得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帐篷里的气氛凝滞得令人窒息,颜鸢艰难地找话题:“……月容公主趁乱逃离了。
”
楚凌沉低声“嗯”了一声。
颜鸢沉默道:“那你不是没有和亲对象了么?”
楚凌沉手上的动作一滞。
他没有作声。
颜鸢便猜想他大约是气还没有消,所以不想和她多说话。
事到如今,她大概也能猜到自己大约是误解了他。
她这一路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文武百官,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夜猎,他们应该是被楚凌沉转移走了,今夜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狙杀魁羽营的刺客。
可明明是他自己放出的狠话,是他避重就轻,语焉不详,故意引她误解。
她不过盛怒之下回了点狠话而已。
大家彼此彼此。
楚凌终于擦干净了颜鸢的手腕,然后往她的伤口上撒了一些药粉,用干净的棉纱布一圈一圈缠绕她的手腕。
他的神情很专注,烛光照在他的额头上,上面的细碎的汗珠闪动着微光,浓密的眼睫在脸颊上投下了两片阴影。
颜鸢看着他的眼睫。
胸口的那点怒气终究变成了一声叹息。
她还是决定和他好好解释:“我方才是追着月容公主去的。
”
颜鸢道:“她似乎是早有准备,就等着冬猎时趁乱出逃。
”
她把与月容公主的交锋简单说了说,当然也刻意忽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厥词,然后叮嘱楚凌沉:“眼下形势危急,灰骑若还有人手,陛下还是尽快派人入林去保护公主吧。
”
楚凌沉的动作僵了僵,良久,他才轻道:“你希望孤找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