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京师一路被流放至永安县……
从京师到永安县的路,是越走越荒凉,越走越人烟稀少。
他被父亲霍英绍带着,足足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月才走到永安县。
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从京师到永安县实在是太远了,太远了……
可是,往后很长岁月,他方才惊觉,真正遥远的,不是从京师到永安县的那条路,而是从永安县重返京师的那条路。
那条路是如此漫长,如此曲折,蹉跎了他二十余年岁月,也消磨了他无数意志。
如果说,年轻时候的自己,还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情,心心念念带着全家人重返京师的话……
那如今的他,早已失去了年轻时候的心气,也很清楚自己这回一旦跌落谷底,就再难有起复的可能。
这样的处置,堪称杀人诛心。
霍世鸣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在这样的处置下,彻底崩断。
“不!”
霍世鸣高声?道:“大?穆狼子野心,即使没有我的奏折,他们也一定会出兵!
“娘娘怎么能将这样的罪名甩到我的身上!
“不管娘娘如何怨我恨我,你我之间?的父女关系都是无法割舍掉的。
太后的家族背负上了这样的罪名,这让朝臣如何看娘娘,让天下人如何看娘娘,让那些因战乱而受苦的老?百姓如何看娘娘!
“连自己的家族都不愿放过?,朝臣还能安心效忠娘娘吗!
“今日娘娘能对霍家刻薄寡恩,他日也能对那些追随娘娘的人刻薄寡恩!陛下已经?渐渐长大?,娘娘就不怕那些朝臣借此契机,奉迎陛下掌权吗!”
换作是平时,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更不敢当?着霍翎的面挑拨母子关系。
但是,在即将失去一切的痛苦面前,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威胁。
权力!
太后最在意的是什么!
是权力!
动?了霍家,对她巩固自己的权力毫无意义!
“很好,你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
霍翎右手?撑着舆图,轻轻笑?了一下:“你给陛下上课的时候,有没有与他说过?这些。
”
她猛地转过?身,拿起桌案上的奏折甩到霍世鸣身侧。
这一下的力道实?在太重,布帛撕裂声?与猛烈撞击声?一并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