矍铄的模样,让人毫不怀疑,他还能在朝廷上再干十年。
如今的他窝在椅子里,七八月的天,肩上还披着一件外?衣。
那一本接着一本的弹劾折子,如有千斤重,几乎将他的精神气摧垮。
宋叙恭恭敬敬地给文盛安行了一礼,又关心了下文盛安的身体,最后还送上一根百年人参。
这是他听说文盛安生病后,想办法搜罗来的。
文盛安不缺这根人参,但宋叙的态度让他很是受用。
他神情稍缓,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些:“今天不是休沐日,你突然登门,应该不是单纯为?了探病吧。
”
宋叙道:“前?些天齐师兄来找我,想请我当说客,在陛下面?前?,为?老师缓和一二。
我拒绝了他。
”
老师处境艰难,看似是因为?陛下表露出?了对他的不喜,但实际上,症结还在太后身上。
就算陛下与?老师的关系缓和了,只?要太后那边不肯高抬贵手,依旧无法真正改变老师的处境。
所以,宋叙继续道:“老师是臣,娘娘是君,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您何必再苦苦支撑。
倒不如主动向?娘娘服个软,往后退一步,念在您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娘娘也不会太亏待您。
”
文盛安道:“你齐师兄上门,请你为?我当说客,你不允,却反过来为?太后当说客。
”
宋叙道:“这已是最好的选择。
”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没有哪位上位者在羽翼丰满后,还能容得下老师这般横加掣肘、左右朝政的权臣。
如今顺势退了,兴许还能保留几分体面?。
文盛安默然。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人啊,看透了以后,依旧心存侥幸。
朝政在手,大权在握,百官拥戴,一世清名,又哪里是能轻易放手的。
他口?口?声声说霍太后在当皇后时,就非贤后之相。
但这些年里屡次出?手相争,有多少是为?公心,又有多少是为?私利,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仿佛卸了所有力?道般,文盛安的脊背紧紧贴在座椅上。
他无意间仰起头,恰好看到?正对面?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