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又轻声问她:“想不想吃些东西。
”
姜姝仪本想拒绝,看着他紧紧落在自己脸上的眸光,犹豫片刻后,还是点点头。
裴琰面色缓和不少,吩咐宫人送了膳食进来,都是好克化的甜粥。
姜姝仪没胃口,坐在裴琰怀里,每当他喂过来一勺粥,都是强撑着才咽下,小半碗后便觉得胃里翻腾,实在忍不住,偏了头:“饱了。
”
裴琰也没有强求她,将粥碗递给宫人,温和道:“吃饱就好,不用勉强自己。
”
姜姝仪点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此情此景,说什么都只会让两人伤心。
裴琰就静静抱着她,等姜姝仪又犯困时,他用鼻梁碰了碰她的额头,哄孩子般的语调:“姜姝仪,等你好了,让朕做什么,朕就做什么。
”
姜姝仪撑着精神笑了声,想让裴琰开心些:“让陛下陪臣妾在地上打滚儿也可以?”
在陷入昏睡前,她听见裴琰哑声说“可以”。
*
裴琰曾亲眼看着生母死在眼前。
他的生母丽妃,也曾经一时宠冠后宫,是因为生下他后身形走样,落了心病,最后绝食虚弱而死。
那时他才四岁,本该不记得多少事的,可因为丧母巨变,至今裴琰也能清晰回忆起当时发生的每一幕。
母妃消瘦得不成样子,像枯败尽花叶的枝茎,父皇偶尔会来瞧一眼,惋惜地劝几句,但大多时候顾不上她,只在裴琰懂事后,嘱咐他要劝母妃好好用膳。
裴琰自三岁起,每日三餐前,都要被宫人带着先去跪劝母妃用膳。
母妃从来不听,哀伤的目光看向的永远是窗外乾清宫方向,而不是他这个儿子。
裴琰一日复一日的劝,一日复一日的看母妃香消玉减,直到有一日早起,正要去正殿劝母亲,宫人们告诉他不用了。
三日后,他看见了母妃被收殓入棺的尸身。
裴琰当时没有什么感觉,从懂事起,这一天早已在他心中预想过千百遍,发生了,他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宁感。
但裴琰不曾想过,此生还要经历第二回。
姜姝仪裹着被衾安睡,双眸闭阖,浓密的鸦睫在脸颊投下浅浅阴影。
往日白嫩透红的脸颊,此刻只剩下羊脂玉一样近乎透明的白,下颌愈发明显,唇色褪去鲜红,变得暗淡。
裴琰将掌心贴在姜姝仪脸上,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