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动的人影。
这时再钻回树叶底下也藏不住了,宣怀风不能再打掩护点的主意,转身就跑,然而他那样急,根本无从考虑逃跑的方向,眼见树木之间影影绰绰,只要瞧着哪是空隙,不管东南西北,闷着头就往哪奔。
有时从两棵树里穿出去,猛然就见对面有士兵端着枪迎过来,赶紧又掉头跑。
「看见他了!」
「在往西边跑!」
「绕到树后面去了!」
「快快快!」
嚷嚷声此起彼伏,有些简直就响在耳边。
宣怀风如进了包围圈的野兔一样,不分东西南北的乱跑,只听枪声一阵乱响,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大概哪个方向都有人放枪。
追兵接踵便至,他丝毫没有躲避子弹的余地,仍是疯了似的跑。
忽然脖子上一热,他以为是树枝划了,往脖子一摸,手掌湿乎乎的一片,全是殷红的血,才知道该是被子弹擦过了。
后来他实在跑得累极了,不得不停下喘口气。
可仅仅这样一口气的时间,右边的脚步声迅速近了,草丛后面跑来两个士兵。
宣怀风为着跑得便利些,已把手枪插回腰上,这时赶紧去掏枪,可他手上沾了许多血,滑腻腻的,竟把枪掉在草地上。
宣怀风心底哀叹,这可完了!
没想到那些士兵见他掉了枪,便立即把自己端起的枪放下了。
宣怀风疑惑地望着他们,他们便与宣怀风对望着,眼里也有许多疑惑。
不,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犹豫。
宣怀风见他们穿着白家的军服,应该都是蒋副连长带来的那批人,隐约明白过来,随手把血抹在树干上,弯腰捡了枪,朝他们头一点,沙哑地道了一声「多谢。
」
他慢慢后退几步,见那两个士兵并没有动作,转过身,又开始拼了命的跑。
他还在包围圈中,而且包围圈似乎越缩越紧,他总能遇到零星的士兵,所幸那些白家的士兵们,对于抓捕他并没有太大兴趣,似乎只是拿着枪装装样子。
有一次他竟当面从一个白家士兵的跟前跑了过去,隔了好一会,才听见后面叫嚷「看见了!往前头去了!」
于是他心里就有些数了,遇到穿白家军装的,就大着胆子往前冲,也不知对方是真的猝不及防,没做出反应,还是故意放他过去,总之,往往都能闯过去。
有时遇到穿廖家军服的,他就不能讲客气了,抬手就是一枪。
当然,廖家的士兵只要隐约看见他的身影,也是毫无顾忌地放枪。
整个林子里乒兵乓乓,枪声响个不停。
结果枪声响得多了,也让人脾气犯急,竟加入了气愤的吵嚷声。
「谁他妈放的枪?差点打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