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写了人名地址的纸条,低声说,「这是我娘家那边的人,白家并不知道他的底细。
你把钱带上,衣服就不必收拾了。
出门后,按着这个地址找到人,告诉他是大小姐叫你来的。
也不要马上出城,在他那躲藏四、五天,再买一张火车票。
你家乡是在广州吧?火车票绝不能买去广州的,也不必买太远,譬如天津,那就很好。
雪岚知道你不见了,急着找你,必然会马上追出城外。
或者他要监视车站,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总要挑着以为你要去的地方监视。
」
宣怀风见了钱和纸条,又见她为自己谋划得如此细致,看来真是一心要帮助自己了。
若是白太太一心劝他留下,他是必定要坚持离开的。
然而现在获得一个支持者,而且这支持又带着很果断的行动,他反而犹豫起来,从白太太塞给自己的小布包里捏起一颗金瓜子,在指尖揉来搓去,不知想些什么。
白太太静静地等了一会,不见他有什么行动,便又开口说,「你不必过意不去,我这些天冷眼看,只有雪岚对不住你,没有你对不住他的。
他回来这段日子,两次差点死过去,都是你把他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回来。
」
说罢,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透着极大的伤感。
宣怀风听着「两次差点死过去」这话,想起城外的冲天火光;想起白雪岚听说他死去,凄厉嘶吼,当场吐出的那口血;想起白雪岚躺在床上,已经睡沉了,还像孩子一样握着自己的手,无论如何不肯松开。
他和白雪岚大闹一场,且怒且恨且羞,但为着自己的尊严,并不曾落一滴眼泪。
这时只听了白太太两句话,想起那不过三、四天前发生的事,生离死别,历历在目,热气往一冲,忍不住眼圈就红了。
再看手里那些钱和白太太给的纸条,想着如今一走,天涯海角,各别一方,白雪岚再可恨,那也是再见不着了。
白太太感叹了片刻,拍拍他的手背,低声说,「你要走,那就快走罢,以后雪岚的死活,只能靠他自己了。
」
宣怀风听着这话,仿佛心都扎穿了。
本来为着男儿的尊严,在白太太面前强忍的眼泪,这时再也控制不住,直直地坠下晶莹的两颗来。
白太太这番布置,也是下过一些苦心的,见话已说得差不多,也不再唠叨,只说,「路我已经帮你安排了,究竟怎么走,那也只有你自己能做主。
」
说完站起来,缓缓地走出去了。
留着宣怀风呆坐在床上,百感交集。
说要走的话,原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