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雅迷人的笑面虎,一凶起来,戾气简直如有形之物,直打在人的脸上。
车厢不大,孙副官坐得和他很近,忽然被杀气密针一般刺痛肌肤,整个人都僵了一僵,不敢作声。
白雪岚还要说出更严厉的话,身边忽然伸来一只手,在他大腿上轻轻抚了一抚。
宣怀风温和地说,「翁同??有一句名言,每临大事有静气。
我看你今日是铁了心要做一番大事了,怎么反而暴躁起来?」
却也神奇,白雪岚这头蓦然暴怒,要择人而噬的老虎,被这只手一摸,再听了这么一句,顷刻就温驯了许多,重重地盯了孙副官一眼,便叫司机在路边停车。
车停下,白雪岚对孙副官冷冷命令,「你坐别的车去。
一切事,按原定计划去办。
」
孙副官默默叹了一口气,下车坐到另一辆上。
白雪岚又吩咐司机开车。
汽车开起来,宣怀风对白雪岚问,「刚才孙副官说的,是什么谣言?」
白雪岚说,「几个废物喝醉了说的昏话,也亏孙自安放在心上。
我压根懒得理会,你更不必去管。
」
宣怀风问,「这昏话和我没有关系吧?」
白雪岚却警醒地没中他的圈套,不动声色地说,「我已说了没理会,怎会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
」
宣怀风一笑,淡淡地说,「难得你说一次谎,我当面就能看出来。
」
白雪岚表情一点也不露地说,「没撒谎。
」
宣怀风对着车窗外一栋栋快速倒退而去的房舍看了一会,回过头来,对白雪岚问,「你这一辈子,就从不认错吗?」
白雪岚说,「我当然会认错,但要看对谁。
譬如对你,我什么错都认。
对别人,那就难说。
」
宣怀风说,「对你自己的父亲呢?」
白雪岚说,「那不行。
一则我并没有错。
二则,谁叫他打了你。
他打你,我心疼。
」
宣怀风说,「他也打了你,我也心疼。
但我总以为,事情总是可以谅解的。
」
白雪岚说,「那只因为他打的不过是我罢了。
他要是把你的姐姐踢断两条肋骨,你抱着你昏迷不醒的姐姐,吓掉了魂的跑医院去,你能不能谅解?」
宣怀风无法给出答案,一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