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好奇地看看,原来是一个彩玻璃做的项链坠子。
这种五彩玻璃项链坠子,因为物美价廉,是街面上时兴的小首饰,小康之家的女孩子常爱买来戴的。
好看是好看,但白家这样的高门大宅,女眷们出门讲究个身份穿戴,应该是不屑戴玻璃制品的。
五太太见孙姨娘当着自己的面摔东西,脸色更不好看,质问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姨娘挺着胸脯说,「就算打发叫花子,也不是这样打发的。
下人都瞧不上的东西,我不要!」
五太太说,「我东西多得没地方搁了,硬把一个项链坠子塞给下人吗?自己是做姨娘的,就该守姨娘的本分,别总是挑肥拣瘦。
别人分到一份,都老老实实的,怎么就你来吵?亏你还当过女学生呢,我倒不知道,女学生在学校里,尽学怎么和当家的太太吵嚷讨东西。
」
孙姨娘说,「幸亏我读过几年书,还知道公平两个字怎么写。
就怕别个,大字不识几个,不知道做人要一碗水端平。
」
五太太气得脸都黄了,她本来端着做太太的身份,是坐在桌边和孙姨娘说话的,这时气得站了起来,和孙姨娘面对着面,冲着她问,「你一个当姨娘的人,是要当着面和太太顶嘴吗?司令平日再宠着你也好,这家好歹还有规矩的。
你敢爬到我头上,我要请出家法来,教训教训你!」
孙姨娘受了家法的威胁,斗志不但没有熄灭下去,反而更旺盛了,昂着脖子,冷笑着回嘴道,「原来你也知道,你是做太太的人。
然而做太太的人,没你这样不公道的。
既然做了太太,该有太太的度量。
你瞧别的房里的太太,哪一位像你这样这样压迫姨太太,糟蹋姨太太?」
五太太指着她的鼻子怒问,「我什么时候不公道?你说!说不出一个究竟来,我不和你干休!」
孙姨娘说,「三房送过来几箱东西,你只挑出几件分给大家,其余的自己私藏下来,那也罢了。
但你叫听差给秦姨娘她们几位送去的首饰,好好歹歹,也是三房今天送过来的。
为什么独独给我的,你从自己用过的不值钱的玩意里拿一件来搪塞?我不能服这口气!」
宣怀风也是在生在司令府里,但生母早逝,父亲没有续弦,姨太太只娶了一个,因此家里情况不复杂,似这等妻妾大战,是从来也不曾亲眼目睹。
孙姨娘和五太太吵起来时,他先是惊讶,后又踌躇,是不是该劝架呢?
犹豫之中,一看白雪岚,这人嘴角噙笑,很悠闲地坐在一边品茶呢。
宣怀风想,这是他的家务,他都不急,自己何必干着急。
他不好学白雪岚的样子,做一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