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爽快地说,「只管安心。
你这个事,我和总长说。
其实,我也就奇怪,你跟着总长,每个月的饷银加上额外赏钱,总该是不差的。
既然不缺钱,把家里人接到城里,只管租个地方住下来就是,怎么还非要经总长同意呢?」
宋壬啧啧摇头,「您是住在天宫里的人,不知道老百姓的门道。
如今别说首都,就算济南城,也开始实行那劳什子良民管理了。
乡下人到城里,总要每人办理一张良民证,若是办不来这张证,就是流民,在街上让巡警看见,问你要良民证,你要是拿不出来,是要马上被警棍打一顿,赶出城去的,或者你拿几个钱给巡警,他就饶过你。
如今逃荒入城的人太多,那良民证就金贵了,寻常人花上许多钱,也未必办得来。
但要在总长那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
宣怀风大为惊讶,「我从前刚到首都,也拿过一张良民证。
可我在路上,从没有被巡警拦住问话,没有用它地时候,总觉得拿着不过废纸一张罢了。
原来它不大好弄吗?」
宋壬打量宣怀风两眼,嘿笑道,「巡警也长眼睛,您这样的人,穿着洋装在大街上一站,谁会来对你检查?这张废纸用处大着呢,但凡任职、读书,都要凭着良民证办手续,连娶个老婆,也必须拿着良民证,才能在城里办下一张结婚证明。
就拿您来说,您到海关衙门当差,难道不用办手续?其实一定有办的,只不过不用您亲自去,总长色色都给您安排好了,吩咐了底下人跑腿。
那首都的良民证,当初恐怕不是您自己去办的,否则,绝不会说出这样轻易的话。
」
宣怀风便沉默了。
当日从英国匆匆赶回奔父丧,被姨娘夺去所剩不多的家业,只好再从广州转赴首都。
两袖空空,千里奔波,直到和姐姐见了面,才吃了一颗定心丸。
住处、穿着、饮食……处处都是姐姐使了劲的花钱张罗,无一处不周到。
那张良民证,自然也是姐姐给他办了来,轻松交到他手上,其中有什么周折难处,竟是一个字也没透露。
宣怀风想着他姐姐,往日那般关怀厚爱,如今又是另一番不堪景象,眼角怔怔地一阵微热,忙装作眼里进了灰尘,用指头轻轻揉了两下,对宋壬淡笑着说,「我总以为你只知道打枪,不懂这些衙门里的事。
没想到你竟是个行家。
」
宋壬忙说,「哪的事。
我和戴小姐闲话,一个不妨头,让她知道了我把婆娘孩子带到城里的打算。
戴小姐就提醒了我。
她真是个好人,知道我不懂这些道道,很仔细地和我说了半日。
她说,我闺女还小,可我那三个毛崽子,也该学几个字了。
如今不兴私塾,都兴送到学校去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