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却不动声色地往脸上一过,用指尖拭了眼角残存的湿意。
宣怀风正注意他那露出来的腰背,看见上面肿起一大块,紫红紫红的,皮肤也有破损,渗出的血淤在上头,形成乌黑色的一条长沟。
宣怀风惊道,「这是总长打的?这拿什么东西打的?」
孙副官不怎么在意地说,「管他拿什么打的,反正也是我活该罢。
挨这一顿,那是好事。
」
宣怀风打开瓶子,指尖沾了一点粘稠的药液,正往伤口上敷抹,不由问,「怎么挨一顿反而说好?」
孙副官说,「这不是我的发明,倒是宋壬和那些护兵的很精彩的总结。
总长那人,你犯了错,被他痛打一顿,那是好事。
如果犯了错,总长对你不打不骂,那事情就很不妙了,后头一定要罚得很厉害的。
要是总长还对你和颜悦色,那更不妙,因为你多半是活不成了。
」
宣怀风一琢磨,颇中白雪岚的性情,不禁一笑,「让总长知道别人在背后这样编排他,宋壬他们恐怕也要挨一顿。
」
孙副官说,「不管他们挨不挨,你给一句公道话,他们说的,有没有一点道理?总长若要杀一个人,何曾还愿意费劲打他一顿,也就撇嘴笑一笑,就干脆利落地喂他吃子弹了。
」
这个话,忽然让宣怀风心里一动,想起白雪岚在山坡上说的那个话来。
他在心里默默思忖,低头一边帮孙副官擦药,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未必有你说得那样干脆罢?若总长想杀人,却不干脆利落,一直憋在心里,那又是什么意思?」
孙副官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顿时沉默了一下。
好一会,才说,「那是可能要掀一场大风浪的意思了。
」
宣怀风心里微微一震。
这时候,他已经把那块伤上将药细细地上了一层,便把瓷瓶盖子塞回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孙副官也是明白人,见他不说,自然也不多问,把撩起的衣裳放回去,遮住伤口,转过身来向宣怀风道谢。
宣怀风说,「我不能在这多留。
你还缺什么没有?被褥衣服,或者吃食不够,都告诉我,我自然要给你帮一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