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说,「果然是各处各乡俗,一处一规矩。
我在广东老家,从没见过这样的。
以后我要死了,你给我办丧事,若照你这边风俗来办,岂不是我旁边也要放一只公鸡……」
一语未了,白雪岚脸都变了,一把捂了他的嘴,低喝道,「胡说什么?有个死人躺在这,还不快闭嘴!」
宣怀风只是随口一句,看白雪岚这样紧张,也知道自己说话不谨慎,既惭愧,又尴尬,强笑道,「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但你也是留过洋的人,难道也和姜老太太一样,在乎这些迷信?」
白雪岚正色道,「我迷信不迷信,不会什么大事。
但你老说这些无端的话,像拿刀子割我的心一样,再这样,我真不能饶你。
」
宣怀风从谏如流,低声说,「我道歉。
」
白雪岚这次缓了颜色,对他往里面扬扬下巴,「那公鸡的作用要结束了。
」
宣怀风转头去看,果然,大约是公鸡已经绕着死人走过了,被一个人抱出来,在门口拿刀割了脖子,顿时满地都是溅的鸡血。
这大概也是当地引魂的一个步骤。
亡者从卧室送出来时,早就换上了寿衣,其实就是黑色的棉衣棉裤,外面一件簇新长袍,上面却没有一个扣子,按习俗,必须用带子束腰带,是个「带子」,带携子孙,后代福运绵长的意思。
这时,吴妈照规矩拿出一条带子来,交给冷宁芳,要她给死去的丈夫系上。
冷宁芳自丈夫发热病重,日夜照顾,饭也不曾好生吃,累且伤心,早已精神恍惚。
此刻哭得浑身发软,手也打颤,寻常一根细布带,竟是好半天也系不好。
磨蹭半日。
姜老太太原本一心哭着大儿子,并不管俗务,后来忽见仪式停滞,才知道媳妇无用,对她抱怨道,「你也住手罢。
嫁过来几年,连个儿女也不曾为这我可怜的儿子留下,他是绝了后的,哪怕系一百根带子,也是白费功夫。
」
冷宁芳一听,一腔委屈憋在心里,竟连哭也不会了,眼前一黑,人缓缓地就往地上瘫。
白雪岚两三步抢进来,在她栽在地砖上之前,及时把她抱住了,叫了一声姐姐,冷宁芳完全没动静。
宣怀风赶到他身边,蹙眉道,「恐怕是太悲切,伤及心肺了,晕过去反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