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仿佛是咀嚼着橄榄而出的,有说不尽的意味。
两人之间,便有一阵无法形容的哀切而勇毅的静默。
宣怀风在床上拿一只手撑着,慢慢坐起来。
白雪岚问,「这就起床了?这钟点不对。
」
宣怀风说,「我口渴。
」
就要下床去取水。
白雪岚按着他肩膀说,「你别动,我拿来给你。
」
不等宣怀风说话,就下了床,顺手把电灯拉亮,在柜子前把暖水壶打开倒了半杯,那玻璃杯装了热水,颇为烫手,白雪岚怕要把宣怀风烫到,琢磨着掺点凉水,转头一看,隔壁放着的玻璃凉水壶却是空的。
宣怀风坐在床上,见他伸手要拉铃,便问,「你叫人做什么?」
白雪岚说,「凉水没有了,只有热的。
」
宣怀风说,「这种时候,何苦把别人也折腾起来。
我正想喝热的,给我罢。
」
白雪岚听他这样说,也不拉铃唤人了,取过一块手绢,把杯子裹着,递到宣怀风手里,叮嘱说,「慢慢喝,别烫到舌头。
」
自己仍躺回床上,挨着宣怀风问,「你病还没大好,累不得,就算睡不着,也再躺着歇一歇?」
宣怀风说,「我想坐一坐。
你别管我,睡你的罢。
」
白雪岚说,「你静静心也是好的。
我也不困,反正我总在这陪你。
」
屋子便再次静默下来。
宣怀风握着那隔着手绢的杯子,一股钝钝的热沾着掌心。
他带着一点初醒的怔忪,靠在床头坐着,看着那水的蒸汽,从玻璃杯口婀婀娜娜地浮起,开始是生动而鲜明的,可很快就被这世界夺走了热量,继而模糊,继而连痕迹也不见了。
大概天底下的事物,如果太过柔弱了,即使再美好,也会被绞杀得不留痕迹。
忽然,耳边听见轻微的鼾声。
原来白雪岚心焦一夜,等宣怀风醒来说了那句明白话,心里大石头一松,竟是转眼间酣然入梦了。
宣怀风低头看着他,想着他片刻之前,还坚决地说不困,不禁有些好笑。
那笑意在唇角浅浅一浮,又化作酸楚的爱怜,仿佛有挡不住的热流,要冲击眼眶。
如此一来,人就从初醒的怔忪之中,走向清醒了。
昨天的记忆也越发清楚了,像在寒冬腊月里光脚踩在雪地里领会那股冰冷般,晶莹剔透而叫人心寒的犀利。
白雪岚在身边说话,宣怀风尚可压抑一二,现在白雪岚一入睡,心事完全涌了上来。
想着姐姐昨日说的那些决裂的话,那根血肉模糊的手指。
一根手指断了,那会有多疼呢?
宣怀风两手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