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对着外人,一向不太说笑。
今天在场的都是熟悉的朋友,他心情很放松,言语也活泼起来。
黄万山说,「怀风,你这就冤枉人了。
我们刚才在说,庆祝你病愈出院,总不能只说两句空话,倒要拿出一点真正的经济庆祝来。
所以商量了,索性我们也学学那些富人们,凑钱请一台戏,闹一闹,把缠着你的病魔赶远一点。
」
宣怀风说,「何必花这钱,不要也罢。
」
黄万山说,「不行不行!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也好沾点耳福。
朋友们都愿意凑钱,又不花你一个子,」
谢才复说,「宣先生,我们是一片好意。
这样高兴的事情,你何妨接受。
」
他如今在新生小学当英文先生,薪水虽然不高,但吃住不用担忧,女儿又免费可以读书,日子比过去好上许多。
这份工作是宣怀风帮忙的,在谢才复心里,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所以宣怀风出院,谢才复是真心实意地高兴。
宣怀风看大家很诚心,也不好拒绝,只好由他们兴高采烈地商量,承平说既然要热闹,不如请唱大鼓的。
黄万山表示反对,说,「太俗,我是知道怀风的喜好的,最好莫不过一台《秘议》,又雅致,又缠绵。
」
黄玉珊说,「呀,哥哥你真是。
我们是祝愿宣副官身体健康呢,你什么不挑,偏要挑《牡丹亭》的一段,这是请人听戏的意思?」
黄万山一想,果然,《牡丹亭》里的杜丽娘,正是病逝的。
黄万山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笑道,「该死该死,我想得太不周到,大家原谅。
」
宣怀风笑吟吟地看着朋友们闹,很觉得开心,忽然看见一个婀娜人影在门口一闪。
一把悦耳的女子声音说道,「对不住,我来晚了。
本来听到消息就要赶过来,偏偏家父有几句嘱咐,耽搁到这时辰。
」
众人朝门口望去,都觉眼前一亮。
欧阳倩穿着一席鹅黄绿海绒面的旗袍,短短的袖子,露出两只红粉的胳膊,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手袋。
电得卷卷的波浪头发,扎束起来,左边鬓上夹了一个珊瑚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