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你叫你小姐去吃吧。
」
宣代云正在屋里头等这年亮富进来,按她的想法,年亮富做事不对在先,她又怀着孩子,夫妻吵嘴,总该是丈夫先给妻子说几句软话。
软话一出口,感情自然就恢复了。
不料年亮富今天却硬气起来,听见他对张妈说他不吃饭,更生了气,扬着声对外面说:「小姑娘的好汤好水伺候惯了,这些粗茶淡饭,年处长哪里看得上眼。
我们做的菜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唱的小曲下饭。
」
张妈知道他们夫妻拌嘴,不敢夹在里面,悄悄下去了。
剩着年亮富在外房,窝着一肚子气,又不敢和宣代云隔着门吵嚷,闷闷站了一会,跺了跺脚,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宣代云探出头,叫道:「你只管走,有本事,你别要这个家,也别要你的处长位置!」
说完这句,喉咙竟有些哽咽。
愣愣坐了半晌。
张妈走进来叹气,劝她说:「好好的姑爷回来,何必和他拌嘴呢?对孩子也不好。
」
宣代云委屈道:「是他做的事让人伤心。
难道他就没错,不过说他一句,倒像我欠了他十万块钱似的。
」
张妈问:「猫见了鱼,能不馋?都是那些不要脸的女人不好。
做太太的,最要紧的是生孩子。
你给他生个儿子,姑爷一定感激。
况且他这处长的官儿,还是小少爷给他弄的。
再如何,姑爷也不敢待小姐不好。
男人,最看重这点面子,小姐给他留一点,他就知足了。
和和美美,才是过日子。
」
宣代云笑道:「你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妈子,哪里翻出这一大章教训人的话?我昨天看的新民晚报上一篇文章,正批判你这种古老思想,谁说男人一定偷腥,古往今来,多少情真意切的男女。
你看唐明皇和杨贵妃,还有,西施和范蠡,那范蠡为了西施,连宰相都不当了……」
说到这,忽然想起什么来。
宣代云转了话头,问:「今天我说的那些东西,你收拾出来送过去没有?」
张妈说:「早收拾好了,我亲自叫了一趟黄包车送过去的。
」
宣代云问:「他怎么说?」
张妈说:「白老板人不在呢,是一个女人接的,说是白老板的舅妈。
那女人脸上黑青黑青的,我瞧着,像是个常吃鸦片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