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有些东西还在不在,只能凭借大概记忆,派人去找。
这种需要运气的事,难以把控。
相较之下,有些事情虽然棘手,但有一定规律,反而可控多了。
她抬眸望向顾珩,“再过不久,恭王任期满,就要回京述职了。
”
顾珩蹙眉,心里已经在思索,再把恭王派去哪个地方。
孟跃抿了一口水,唇上残留水珠,水润一片,如院中牡丹,然而花瓣一样的唇却吐露危险话语,“这几年北狄小动作不断,邓王几次上折子请求募兵。
阿珩一直不允,难道邓王就真的不做了?”
不等顾珩答,孟跃又道:“虞由上书,北狄劫掠村庄,掳走了好些人。
过去北狄杀人夺财,放火就走,如今费这一番功夫是为甚。
”
“北狄为邓王私抓壮丁做掩护?”顾珩在孟跃身边坐下,面色阴沉。
随即他想到什么,捧住孟跃的双手,笃定道:“跃跃有法子是不是。
”
孟跃莞尔:“是有一个想法。
”
从来是千日做贼,未有千日防贼。
他们既知晓邓王有不臣之心,朝廷又兵强马壮,徐徐图之反是下策。
她要引蛇出洞。
孟跃起身进入里间,顾珩跟在她身后,看见孟跃从书柜抽屉里取出一本册子与他,顾珩不明所以,接过翻看,顿时变了脸色。
他就着站在书柜旁的姿势,一看就是半个时辰,直到册子翻尽,再也没有了,顾珩才恋恋不舍合上册子。
“跃跃,我……”里间没有孟跃身影,顾珩向外去,在次间的临窗沉香木榻上,看见孟跃看书的身影。
她听见身后动静,侧首望来,玉白的脸微微含笑,如海水宽阔平静的温柔,“陛下看完了。
”
顾珩点点头,他心中波涛汹涌,久久难以平静,此刻面对孟跃,他有成百上千的话语,脱口时却是一句:“跃跃,非凡人也。
”
册子上详尽自古以来田地政策的利与弊,顾珩翻阅的时候,也愁眉紧锁,他暂时想不到一个更好的政策。
然而孟跃写出来了。
摊丁入亩,好个摊丁入亩。
士族也好,官绅也罢,他们强占良田,隐匿人口,既有法子避税,又有源源不断的供养者。
平头百姓投靠士族,主动隐去籍贯,为奴为仆,追根究底也仅为避税,求一线生机。
而摊丁入亩从根子上打击大族,有多少田交多少税。
无地、少地的百姓则无此虑,得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