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太子妃缓缓倒下,神情安详,唯有颈间的风簪刺痛人眼。
他鼻翼翕动,指尖发着颤,倏地,一口猩红粘稠的液体喷溅他身,洪德忠飞快望去,抖如筛糠:“…来…来人!传御医!!”
承元帝面如金纸,喉间急喘,御医们骇的汗如雨下,使出平生本事救人。
隔着一道珠帘,太后来回踱步,审问洪德忠,洪德忠却是直摇头。
倘若他真回了太后,才无活路了。
太后恨声道:“贱人死不足惜,若皇儿有损,定要抄灭她家族。
”
“太后,太后!圣上转好了。
”一名御医忙不迭道,太后顿时顾不得旁的,掀开珠帘而入。
承元帝接连受激,口吐鲜血,却是祸福相依,将堵在心头的一口血喷出,是凶险,也是转机。
夜半时分,承元帝睁开了眼,问:“太子妃呢?”
“回圣上,抬回东宫了。
”洪德忠小心道。
承元帝眼中痛色,不是为太子妃,而是为太子。
“皇儿……”太后还欲说什么,却听承元帝道:“朕已无事,不敢劳烦母后,还请母后回宫歇息。
”
太后惊道:“皇儿?”
承元帝半坐起身:“来人,送太后回宫。
”
“那后宫怎么办?”太后问他。
承元帝盯着殿内青石方砖道:“后宫自有皇后。
”
太后不敢置信,“皇儿,皇后一介罪妇……”
承元帝冷冷直视太后,“若真要追究,朕为人父,最先清算才是。
”
母子二人对峙,少顷,太后甩袖离去。
偏殿的灯亮了一宿。
次日承元帝按时上朝,百官震惊,却不想他径直发难,就籍田坛一事呵斥四皇子八皇子。
四皇子八皇子齐声喊冤,“朕哪里冤了你们,太子死了,你们高兴了,以为储君位置是你们的。
”
“父皇,儿臣惶恐。
”四皇子和八皇子骇的跪地。
百官跟着劝,一名官员道:“圣上,籍田坛的小太监或是有口无心……”
“小太监有口无心?那是太子锱铢必较,心胸狭窄?!”承元帝怒发冲天,指着那官员:“毁谤太子,拖下去杖三十。
”
同僚不服:“圣上,太子胆大包天,逼宫谋反……”
又一官员被拖下去杖责。
承元帝却难堵悠悠众口,反如水入油锅,群臣激愤。
十六皇子闭了闭眼,太子一死,不论旁的,在父皇心中已是罪责全消,只剩美好了。
此时官员再弹劾太子,无异自投深渊。